那帮男男女女被吓了一大跳,难免分神多看了两眼。盛玉霄反而目不斜视,薅住两个人的后领子,往后猛地一拉,顺势甩到车体上。“嘭”“嘭”,那是接连两声碰撞的巨响,紧跟着人就晕乎乎地软倒在了地上。这时候小朋友也冲到了面前。“我艹!这小恐龙打人挺疼!”“这是什么啊?他从哪里召唤来的地精吗?”现场越发混乱。有人高声喊着:“抓!先抓那小恐龙!”他们仗着身高优势,刚将手搭上小鸭的后颈。几个穿黑西装的彪形大汉突然从绿化带冲了出来。“他早有准备!”“该死,这次他请了打手。”“跑!那些人带了枪!”他们咽了咽口水,不敢再跟盛玉霄纠缠下去。但小恐龙却大喊了一声:“别让他们跑了!”是女声。他们愣了一秒——那小恐龙是个小女孩儿!他们来不及想更多就被壮汉按倒在了地上。跑得最快那个被按得更猛,鞋都掉了一只。“盛!你要对我们干什么?”“你的脾气太差了,我们没有恶意你明白吗?”“这里是学校附近,对我们开枪是犯法的!”“听着,我不回去的话,我的保镖会联系我的父亲,你也不想这样吧……”他们激动地争先开口。这些彪形大汉,似乎完全不管他们的身份,下手非常迅疾、狠辣。有点……危险。盛玉霄却突然低头笑了一声。笑得他们更加头皮发麻,连忙艰难地扭转目光,朝盛玉霄看去。半张脸在柏油路面上摩擦得发疼都没空喊。他们怔怔看着盛玉霄慢慢收敛起不耐和戾气深重的表情。他在小恐龙面前蹲了下来:“小鸭?怎么是你?”小鸭一下抓住了盛玉霄的手,问:“你手痛吗?”指虎冰冷坚硬,有点硌人。盛玉霄立刻松手,让这东西从指间脱离掉到了地上。“不痛。”他说着摘掉了小朋友脑袋上的恐龙头套。瞬间露出底下毛茸茸乱糟糟又湿漉漉的脑袋。的的确确是小鸭!不是幻听,更不是做梦。盛玉霄大手一抬,给她擦了擦脑袋上的汗。小鸭顺势扯住了他的手指:“血……”“不是我的。”盛玉霄立刻说。“是沃的……沃的血……”躺得最近那个,用磕磕绊绊的华国话喊出了声。紧跟着才转成流畅的英文:“他根本没受伤,所以能放开我们了吗?”小鸭没理,只问盛玉霄:“他们是谁?”地上那人回答:“同学,都是同学。”小鸭身子一歪,低头去看那个人:“你听得懂华国话?”“简单一点听得懂,家里请过老师。”那个人说。“哦。”小鸭对此没有做任何评价。怎么哦就完了?那个人急了。但再急也没用。盛玉霄这头扶住小鸭,把她的身形扳正了一点,笑问:“你刚才冲出来,是来救我?”那个人连忙说:“他不用你救啊,小朋友,你看清楚一点。他开车门下来,他先动的手,我们躺了一地,他什么伤也没有……”“那是因为你们先围住了他,不让他走。你们带了这么多人,看上去那么吓人,还不允许他反击自卫吗?”小鸭皱眉。那个人震惊了。这是拉偏架吧?是拉偏架吧!“他们为什么围着你?还说什么,什么仪式。”小鸭接着问盛玉霄。盛玉霄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就是大学社团而已,他们希望我入社,我不愿意。”“不是这样。小孩儿,你听过兄弟会吗?”“没听过,你讲给我听听。”小鸭脱开了盛玉霄的怀抱,走得近了一点。盛玉霄在她的背后,立刻脸色一沉,眉间满是戾气地盯着那个人。那人权当没看见,继续说:“这是一个很好的东西。就像学生会一样,只有优秀的人员才能进入到其中。我们看中了盛身上的优秀,所以大力邀请他加入。我们不仅没有恶意,还都是为了他的未来。”“你知道兄弟会中都有哪些人吗?他们都是学校名列前茅的优绩生,而他们的父母有医生,有科学家,有银行家,有金融学家,甚至还有议员……”盛玉霄这时候已经弯腰重新将指虎捡起来了。那人看得眼皮狂跳,但还是坚持继续往下说:“普林斯顿曾经走出过两位总统已经很了不起,兄弟会里除了总统,还有无数的参议员、众议员……这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一脚踏进兄弟会,就已经无限接近了国家政权。”盛玉霄冷嗤道:“我又不当你们国家的总统。”“但你会走进上流圈子……”“你在说什么屁话?我已经在圈子里了。”“……也许走得更高。”“没劲。我说得很清楚了,我对进入一个已经存在数年,制度固化,甚至还要以别人为首的组织,没有丝毫兴趣。”盛玉霄走近,从小鸭背后微微躬腰,压迫性极强。他接着换成了德语说:“别再和她提兄弟会,你们那个入会仪式,听了都脏耳朵。”“有什么不好吗?人体盛宴?”那人也改成德语答。他追着问:“你不喜欢这样的?那你喜欢什么?告诉我们。他们会愿意为你更改一下仪式的。”小鸭突然举起手:“那个,我听得懂。”盛玉霄一哑:“你什么时候会的德语……科穆宁教的?”小鸭点头。盛玉霄眉心突突一跳,把地上那人揪起来,一拳干他鼻梁骨上:“让你闭嘴不闭嘴。”也就是想着不能给小鸭看太多血腥场面,盛玉霄才没有再给他几拳。那人捂着狂飙血的鼻子,唔唔说不出话。小鸭给了他一张纸,问:“你是兄弟会的人吗?”那人看了看盛玉霄的脸色,没敢张嘴。小鸭扭头看盛玉霄:“他不回答我。”“说话。”盛玉霄踹了那人一脚。那人心说你这要求也太弹性了!不过嘴上还是赶紧先答了:“是,我们当然都是。”“会里有等级的分别吗?”“当然没有。fraternity,友爱,互助。”“但我觉得有,你们……就是最低等级的成员。所以你们为比你们厉害的人跑腿,跑来劝盛玉霄,挨打的最后也是你们。”小鸭慢条斯理地说完。她陡然反问道:“你们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已经成年的大学生,被一个小女孩儿当面这样问,脸上哪里挂得住?那个人的表情瞬间僵住了。“你们为什么甘愿去一个庞大的组织里,当不起眼的垫脚石呢?还这么热情地邀请更多的人进去踩你们。真奇怪。”“……”那个人的脸色青了。“如果只是要互助,友爱,想要搭建起踏入更高圈子的楼梯……你们为什么不弄一个自己的兄弟会?你们可以起别的名字啊。”小鸭细声细气建议道。“……啊?”那人愣住,手也放了下来,血从他的唇上滑过,落了地。“但光靠我们,能建立得起什么?这需要广大的人脉支撑……”小鸭指着盛玉霄:“他就是人脉呀。”“现在建立起来,你们就是元老级人物。难道不比做一块不重要的石头好吗?”“也……行。那,能把我们放开了吗?”那个人看着小鸭的目光瞬间有了变化。小鸭对保镖下令:“松手吧。”保镖们立即收手。其他人从地上爬起来,还有点恍惚,忍不住转头问其中一个保镖:“你军队服役过啊?”保镖冷笑一声:“都在军队服役过,只不过有的是在海军陆战队1师服役过,有的是在75游骑兵团服役过……”这帮人面色一肃,看着小鸭,目光有了更强烈的变化。能请得起王牌军的退役人员当保镖……家里得是什么底儿?“你们走吧。”小鸭冲他们拜了个拜。他们跑都来不及。“等等。”小鸭又出声,叫住刚才对话那个,问:“你叫什么啊?”明明只是面对一个小孩儿,但对面的人无端有点紧张,一抹鼻血,语气紧绷:“格林。”“你,……您怎么称呼?”对方客气地问。都是在上流圈子打转的,越是打转,越知道有些小孩儿她虽然年纪小,但抵不住人家世强啊。小鸭微微笑了笑。一分像许霁。她慢条斯理地说:“我姓李。”“李小姐,再见?”“拜拜。”现场的人很快撤了个干净。盛玉霄哼笑一声,问:“许霁教的?”小鸭点头,抬头看盛玉霄:“你肯定也会,为什么不直接把他们变成你的小弟呢?”“初中的时候就玩过这招了。……现在觉得没意思了。”盛玉霄摇头,弯腰去抱她。小鸭马上说:“我长大了一点,变沉了。”“那也抱得动,你就算长到十八岁,我也抱得动知道吗?”盛玉霄不容拒绝。小鸭只好乖乖让他抱,趴在他的肩头问:“对了盛玉霄,人体盛宴是什么?”盛玉霄步子不自然地顿了下,问:“累不累?带你去登山野营。”“所以人体盛宴是什么?”“……”盛玉霄勉强挤出点笑容:“一种……宴会。以后谁敢带你去看这种东西?告诉我。”他把他们头全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