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娘的力气差了那汉子很多,挣动了两下,却无法撼动那沉重的躯体。虽然细娘被汉子压住身体,却丝毫不乱。她可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恶鬼,哪里会害怕这个。那汉子不知死到临头,兀自心喜,压住了细娘,两只大手上下乱摸。却是心中惊叹,这娘们身上怎全是骨头?而且皮肤凹凸不平,像是布满了疤痕。这一刻,细娘觉得这样的场景好似经历过一次,一种奇怪的感受。她干脆停止挣扎,费力地伸手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剪刀。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防身之物。因为出来执行这样的任务,不能携带武器,只能挑一件不引人怀疑的,家常能见的利器带过来。高大壮硕的汉子,感到细娘停止了挣扎,心中大喜。这娘们果然是久旷的身子,受不得半点刺激。他立马放心地撕扯着细娘身上的衣服。细娘还是没有挣扎,任凭那汉子将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扒下去。她很是奇怪自己的行为,这个情景好像发生过,有些熟悉。都是死过几次的人了,对于这些根本不甚在乎,只想探究回忆一下。便任那高壮汉子三下两下,除掉身上的衣物,本想进行下一步时。两只手摸到了细娘遍体的疤痕,身体稍微一顿,垂头借着窗外的月光,仔细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亢奋的身体不自觉地软下来。还没从震惊中清醒时,就觉得脖颈一凉。强壮的身体瞬间像被抽空了气的皮球,浑身无力地软软从细娘的身上,滑落到地下。细娘被喷了一脸一身,热乎乎的鲜血,却毫不在乎地起身。从床上下来后,用脚踢了踢汉子的身体。那汉子抽搐了两下,不再动弹。细娘站在床头,愣愣地待了一会儿。自己这是怎么了?刚才在床上,竟然连有人来到床前都没察觉到。再看自己,赤着身子,满是猩红的鲜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让她立刻清醒。瞬间有冷汗从头上冒出来,她抹了一把,混合着血色,满手的红。不由感叹一声:“厉害!”这个传道者的话,对人的思想,有太大的影响了。细娘自信是一个心智坚忍之人,一般不会动摇自己的心性。只是听了两三个时辰的黑巾传道,就给自己造成了如此巨大的影响。半晌后终于想明白了这一晚上的遭遇。应该是传道者利用了人心的弱点,关键是那个屋子里的气息有问题,参与者都被香火中释放的毒气所影响。肯定是如此,不然自己也不会轻易受人摆布。细娘咬牙不能忍受这种侮辱,不容那个黑衣男子再多活半刻。细娘穿好衣服,握着剪刀出了门,拉开院门看了看外面的街道。她想,如果有巡逻的军卒,正好喊过来,一起把聚会窝点端了。谁知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看到有军卒巡视。只得自己顺着墙角,来到聚会的宅子门前。用剪刀将门插挑开,推门走了进去。漆黑的院落里,一片寂静。细娘握着剪刀,一步一步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往二进院里走。她挑开客堂的木门,听到左首卧房内有轻微的呼吸声,便转身走了进去。睡梦中的老太太听到了脚步声,人老觉轻。她疑惑地翻身坐起来,随手将床头的蜡烛点燃,举在手里凝目细看。她的蜡烛正举到了细娘的脸侧。橘黄色的烛光,刹那间映照出一张满是血污的脸。老太太张大了嘴巴,眼珠子几乎凸出眶外。她想尖叫,却发出一声沉闷嘶哑的低吼,就如此挺立片刻,然后身子一歪,直挺挺地翻倒在床上。蜡烛也摔到地下,恍然熄灭。细娘见老太太昏厥过去,转身往外走。她的主要目标是那个传道的老者,按说那老者应该是黑巾会的主持人。穿过后门,进入二进院子里。细娘缓步来到聚会的房间门口,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若有若无的呼吸声,让她很是疑惑。伸手轻轻推了推房门,却应手洞开。稍微停顿片刻,细娘跨进了屋子里。细娘站在屋子中间,先是适应一下屋内的黑暗。刚想移动,忽然有声音响起。“你是对今晚的传道,有所感悟么?”沙哑低沉的声音,正是那传道男子的动静。细娘凝目细看,一个黑影,盘坐在雕像桌前,纹丝不动。“你是什么人?”“普通人。”“你供奉的是什么人?”“不是人,是阿丽圣母。”“就是你身后的雕像?”“不是雕像,是阿丽圣母。”“不男不女的,怎么就成了圣母?”“不许你对圣母不敬,若无敬畏之心,难得圣母照拂。”细娘见此人凛然不动,觉得高深莫测,未敢轻易下手。双方沉默片刻,那老者开口道。“你不是普通人,看你神情便知,很难入心。”“你也不是普通人,说说来此的目的。”老者嘿然一笑:“传播教义,拯救万民于水火,让圣母之光,撒遍全天下。”“黑巾盗。”细娘嘴里蹦出三个字。黑衣男子纠正道:“错,是黑巾会。”“黑巾?就是见不得人的意思吧。”细娘是在拖延时间,因为她觉得,自己如果动手,一般是非死即伤。面前这个老者,从各种迹象判断,应该有所恃。细娘怕一旦动手,再弄死了他,便断了线索。接任务时,被一再提醒,黑巾盗很可能会用毒,十分歹毒。“嘿嘿,无知蠢货,一再侮辱圣母,不可多活。”老者森然道。细娘嘴角一翘,根本不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老者顿了顿:“姑娘,你已在世间受过诸多苦难,若从此皈依圣母,后半生便可多福多寿。”“你怎知我受过苦难?”“圣母感知,无需争辩。”细娘冷笑:“那圣母有没有感知到,你就要完了?”“无论前途如何,圣母是心中唯一明灯,将清除一切世间污垢。”黑衣老者作为黑巾会的传道人,因能力出众,便被派到此地布道。在他心里,黑巾会无往不利,拉拢会员毫无压力。谁知到了清水后,才发现,除了前期用金钱和药粉控制民众,过后都会清醒过来,心智很是坚定。让他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很是奇怪这里的百姓在想些什么。没有了以往智珠在握的感觉。寂静的夜里,远处传来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细娘松口气,援兵终于来了。老者不急不缓,根本没有逃走的意思。“不争一时之短长,姑娘应放眼未来,圣母将无处不在。”“切,就这么个不男不女的雕像?”“不可侮辱圣母,你将受到万世之罪罚。”细娘没再说话,她听到了甲胄和武器的撞击声,就在院子里了。下一刻,有军卒举了火把,冲进了屋子里。灯火一照,屋子里顿时亮堂起来。那手持火把的军卒吓了一跳。眼见细娘手持剪刀,满脸是血。黑衣男子盘坐地上,却是一脸的平静。“姐,你怎么样?”细娘极冷的面色,听到这个声音,才微微缓和了些。又是这个瓷娃娃般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