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绡从白夫人处领了任务,换上黑色夜行衣后,趁着天黑,摸出了住宅。她暂时没有目标,她听明白了,镇西军的天雷,并非法术。所以,以自己的身手,便无所畏惧。至于白夫人说的那个天雷,自己也不知该去何处寻找。只能先来府衙探探情况。红绡天赋异禀,从小便被高人调教,一身轻功出神入化,很少有人能比得过她的速度。等她功夫练成后,便被安排去做了杀手。后来她才知道,自己的师父,便是暗无天日组织的首脑人物。虽然多年来,她在组织中,无往不利。却对杀人的营生产生了厌烦。本想脱离组织,却没被师父允许。后来产生了矛盾,被暗无天日追杀,幸遇白夫人相救,这才跟随了白夫人以报救命之恩。谁知,在白夫人这里,依然要去杀人。平日里,白夫人总是在宣扬人人平等,百姓富足,行善积德等等。让红绡觉得,终于能过上一段让内心安宁的日子。可一到面对敌人时,白夫人却断然出手,不死不休。这让红绡的心里产生了疑惑,自己想脱离杀人的日子,怎么还是踏进了另一种杀人圈子?难道,这个世上,就没有一种人人和平相处,日日平静祥和的生活吗?她有钱,以前的营生,想让她红绡出手,价格可是高得离谱。只是,世间如此之大,却没有她的落脚之处。暗无天日无处不在,红绡当然知道这个组织的厉害,自己若没有个强大的靠山,肯定会被吃掉。红绡伏在屋脊上,思绪纷乱,眼见在林丰的镇西军管辖下,上林府的百姓,很是富足安康。怎么会招致娘娘的仇视呢?不是都在为百姓谋幸福的吗?半晌后,红绡觉得,自己待在这里没啥用,得下去探听消息才成。刚要动手,忽然,她想到了前几日听到的消息。镇西军的战船,在同盛府城前,用天雷轰开了府城大门。那船上是肯定有天雷的,只要自己偷偷去船上看看,肯定有天雷的消息。想到这里,她毫不犹豫地转身,一闪间,消失在黑暗中。镇西号战船上,负责水手这一块的,是一个年近五十的老船工,曲不沉。他在晋江上打了一辈子鱼,也使了一辈子船。从他有记忆起,就几乎生活在船上。这次镇西军招募有经验的船工,曲不沉便以其高超的操船技术,成为水手的头目。整个镇西号战船上,有水手一百二十五人。曲不沉也算个正式军官,级别相当于百夫长。现在这一百多水手,吃住都在船上。因为管理的严格,他们都很少下船。曲不沉有个跟班,是他前年从水里救上来的一个哑巴,不但又聋又哑,而且面部被烧得全是疤痕。身上也是疤痕遍布。据那哑巴连比划带猜,是叛军放火烧了房子,导致重伤,差点就死了。但是哑巴很能干,看似骨瘦如柴,实则挺有力气,似乎除了吃饭睡觉,一刻也不停歇。所以,曲不沉便带了他上船干活。也不知道他叫啥名,平日就叫他哑巴,虽然他听不见。夜晚时,哑巴便睡在船尾的舵仓里,因为没人愿意跟他一起住。红绡从晋江里冒出来,借着月光,辨认了一下位置。扭头便看到了那条巨大的战船,就在离自己不远处停泊着。她无声地游到船边,侧耳听了听周围的动静。随即从水里慢慢攀附着船体,爬到了船上。巨大的战船上,四周都站了岗哨,还不时有巡逻队,从船舷走过。红绡身上只穿了件亵衣,悄悄地摸到了船尾。她顺着船体,寻找着船舱的入口。摸了半天也没找到,正犹豫间,忽然似有所感,就觉得被什么盯上了,浑身起了疙瘩。红绡缓缓扭头,在月光下,看到了诡异的一幕。一个人形怪兽,伏在船尾,正瞪着两只大眼,一声不响地看着自己。双方的距离已经很近,只两步多点。红绡也是久经杀人的大场面,虽慌却不乱。她有能力在对方发出声音前,灭之无形。只是红绡不愿意杀人,对方也没发出别的动静。所以,红绡冲那人形怪兽龇牙笑了笑,然后用手比划着,示意对方不要声张,若敢声张,自己就会杀死他。那人形怪兽正是哑巴。他虽然又聋又哑,可老天却给了他无比敏锐的嗅觉和触觉。当红绡从水中爬到船上时,就被哑巴发现了。先是闻到了一股女子特有的体香,然后又感受到船体的轻微异动。这在普通人都是难以察觉到的变化。见红绡没有杀死自己的意思,哑巴也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红绡。红绡被他那两只大眼球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身上没穿多少衣服,除了束胸和短裤,其他都露着呢。红绡慢慢靠近哑巴,却发现,哑巴也只穿了条短裤,浑身上下布满了伤痕。她轻轻用手比划着,想告诉哑巴,自己只是好奇,来船上看看。却不知如何到船舱里去。哑巴也好像明白她比划的意思,伤痕满布的脸,扭曲着,仿佛在笑。然后掉头往船尾爬过去,爬行得毫无声息。红绡一脸惊讶地跟在他身后,进了船尾的舵仓里。而狭窄的舵仓里,有一个一尺见方的窗口,里面正是船舱。这是用来传达命令的地方,因为行船时,随时要调整舵位。哑巴用手指了指小窗口,示意红绡可以从这里钻进船舱。红绡犹豫着,她发现,船舱里一片漆黑,还有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因为舵仓很狭窄,两人彼此挤在了一起,肌肤相接,让哑巴浑身发抖。红绡也觉得这样不好,得尽快做出决定,不然时间长了,让哑巴产生误会,那自己又得被迫杀人。见红绡皱眉,哑巴立刻明白,她啥也看不见。不似自己,虽然漆黑,却依然能辨别物体。随手从一个角落里摸出一个火折子,嚓的一声点燃。火折子很小,发出了一团拳头大的光芒。红绡很像给弄灭了,却知道那样自己真的啥也看不见。只得紧张地等待着船舱里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