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稍稍理清楚了这些差役的信息。在心里默默地打上了标签。时刻戒备着那几个心怀不轨之人。幸好走之前捞到了刘二虎这个肌肉疙瘩,在情况危机之时也不至于没有底牌反杀。毕竟,单单依靠权术和各方的拉扯是不靠谱的,若是出现什么意外,自己身边又没有力量,那可真的就是待宰的羔羊了。队伍的速度渐渐加快。很快便离开了皇城的内城,那些原本一直跟随在后、吵吵闹闹围观的百姓声势渐渐消散。在京城中,除了不事生产的二世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干,而那些青皮流氓也要赶着去收保护费,百姓们还要为了每天的生存奔波。街道两旁本还挤满了看热闹的闲人,但走得越远,人群就越稀疏,最后的路面上就只剩下偶尔几个挑担赶路的村民,见他们这一队戴枷犯人,便赶紧低头侧身避开。当他们行至外城门,守门士兵早已接到通知,接过差役手中的文书仔细查验过后,才抬手放行。而这一道城门的通过,也意味着王昭真正的离开了京城。太阳已高,三月的风带着点草木的味道,吹在脸上略有些温热。与他想象的不同,出了城门便没有一丝一毫的建筑,荒凉的景象,直接显露在他的面前。由于京城的人口众多,每日需要的煤炭燃料也是一笔巨大的开支。所以临近京城周围的树木早就被砍伐光了。现在可没有什么环境保护法。在城门口后也再无密集的人群,眼前豁然开朗,一条笔直的官道绵延向前,道路两侧是有一些还未开垦的土地,也不知是为何。这么寸土寸金的地方竟然没有被开发。远处偶有村庄炊烟。只是这荒野之上,除了他们这一行人,几乎再无旁人行走。更显眼的是远远落在后头的两个绣衣卫使者,两件黑袍包裹着他们的制服,与寻常差役们不同的是,他们二人有着公派的交通工具——骑着马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既不靠近,也不掉队,只是像两道沉默影子,默默监视着这支流放队伍。“今日我们要赶到万宁县的驿站,得加快速度了。”走在最前面的那名衙役忽然回头喊了一声,声音有些粗哑,态度却没有太多起伏。王昭闻言微微眯起眼。仔细回忆着,他流放开始前曾刻意翻查过府中收藏的地理图册与朝野记略。这个所谓“大乾王朝”可和他影响中中国古代任意一个朝代都对不上,细细看来,其在格局上颇似历史中的宋朝中期,五代十国、唐朝、汉魏各代都还存在过,但史料中有诸多差别,许多地名也略有错位,显然是另一个类似的分支时空。同样,这个大一统王朝也有着强大的边防压力。北方的蛮族时不时的来入关打草谷。除了大同关宁的精锐边军外,其他地方的部队都很难抵抗这些化整为零的入侵者。而王昭的目的地,也是边关之一。按照他的计算,这大乾的京城位于渭水以南、巴山以北。按照原本他所在的地点来算。大抵是在原本历史的“西安”与“汉中”之间。而目的地辽东所在,却是在整片北地与东北的尽头,若真要走官道西出潼关,再折河南、山东、河北,直至幽州,再穿过古北口,才算进入辽东境内。这一路下来,路程不下两千里,若以流放之人的标准行走,下一个三月能到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差役口中的“万宁县”,便是出京的第一站,距离京城不足六十里,这是对流放犯人们的第一次试炼,按照寻常的路子来看。如果犯人家属没有在流放前给到差役们“意思意思”那差役便会加快速度,非得在第一天把犯人们身上弄出点伤痕来。到时候一路走走停停,根本没有机会愈合,等到了边关自然就成了废人。当然,这是一般情况,王昭这个钦犯自然是不会受到这样的待遇,何况后面还跟着两个绣衣卫监督。但同时想要受到什么明显的优待那自然也是不可能的。王昭低头看了眼脚下的镣铐,生锈而且粗重,虽然比不上那种捆绑在犯人脚上带铁球的枷锁,却依旧是会磨脚。而刘二虎则是一脸无所谓,在京营的杂役营中干活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具皮糙肉厚的身体。但毕竟戴着枷锁,这种强度的赶路并不算太轻松。也算不上疲惫。队伍不紧不慢地走着。午后的太阳烤着荒野,虽然是三月天,但京城周围的温度还是给人一种干燥的感觉。地上的浮尘被脚步和路过的马匹卷得四处乱飞。行队之中,一名个头不高、眼神却格外阴鸷的差役,始终紧紧地跟在刘二虎身后。这人名叫王喜,正是孙宽手下最会挑事的那一个。这次来流放的差事队伍中,其他人大部分都不是很想来,除了他。他是特意要求来执行流放任务的,因为他听说这次流放的犯人是原本侯爵的儿子,这可是大人物的儿子。王喜暗地里已经按捺不住,跃跃欲试了。只是碍于绣衣卫在一旁,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但心里一直想挑点事端。这时候看见刘二虎人高马大,模样憨憨,走起路来还带着点拖拉,顿时心里有了主意。这个钦犯我暂时动不了,不如先搞一下他小弟。“你他娘的走慢点!”王喜故意抬高声音,往刘二虎背上撞了一下。刘二虎像是没听见,脚步还是一晃一晃地继续往前。王喜顿时不爽,一个犯人怎么还敢无视我?绕到一旁,扬手就拿起鞭子朝刘二虎的后背抽去。“我说话你听到了没有?是不是想死?”鞭子抽在刘二虎背上,就像抽在铁疙瘩上,反震得他手掌发麻。刘二虎“咦?”了一声,缓缓转过头。脸色没有愤怒,也没有吃痛的感觉。只有一脸茫然:“人呢?”他一转身,本是想看看到底是谁抽了自己,结果这轻轻一带,竟把王喜的身子直接甩了个踉跄,脚下一绊,连人带刀摔进旁边泥堆里。“人呢?”刘二虎低头看了看,转头看向王昭,憨憨地又问了一句。连续的走动踩住了鞭子。带着已经倒在地上的王喜来回滚动。那一瞬间,所有差役都听见了动静,纷纷看了过来,这京师中出来的流放犯就是不一样啊,还没走多远就开始殴打差役了?有在队伍后面的差役看到了完整的过程,对王喜这种没事找事的性格并不喜欢,于是摆明了看热闹,也有人不知情况,还以为刘二虎主动出击。唯独差役的副队长脸色阴沉。为首的队长正想出声阻止,但王喜已经羞恼成怒,好不容易抓住机会从地上爬起来,满脸的灰尘混着怒气。让他在这些同僚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低吼一声,竟然真的拔刀出鞘!“你这蠢货找死!”寒光乍现。王昭情急之下瞬间拉开了系统面部,虽然把忠诚点用在这个蠢货上感觉非常浪费。但是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一直关注着这几个不安的因素。但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敢动刀!但就在刀锋即将扬起的一刻,一道破空之声划过。“铛——!”王喜手中长刀猛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