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哗”地一亮,照出他的脸,那差役一眼认了出来,瞬间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是你?我们队头不是让你滚远点吗?你还敢回来?”说着就拔出了武器。宋之脸皮早就练得比城墙还厚,赶忙举起双手,一脸笑意:“误会,兄弟,都是误会!我这是受了孙队头的命,回来赔罪的。”他说着,掏出几枚碎银,眼神堆满了讨好,“你看,这点银子,不成敬意。”差役明显有些犹豫,眼神在银子和宋之之间徘徊。他虽然厌恶宋之,但看着那几枚闪亮的碎银,又想起周队头和大小姐今儿白天也没说死,只是叫他滚,这时候真把人砍了,也不好交代。“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通报队头。”“去吧去吧!”宋之忙不迭点头,趁热打铁,甚至将银子强塞到了那差役手中,“兄弟辛苦,喝点热水去火。”差役最终点了点头。“不准乱动,不然小心你的脑袋!”说罢转身进了营地。而宋之,趁着对方背影远去,立刻贴着营帐边缘,借着火光阴影,悄悄混了进去。由于人手不足,大部分的差役还要睡觉,所以这里并没有那么严密。少了一个守夜人后,出了不小的空挡。他身法不算灵巧,但好歹当过差役,白日也见了孙宽他们的图纸,对营地布局还算熟悉,知道哪边人少,哪边是木料堆放处,哪边放着干草。他四处避着巡逻的差役,一路摸到了马棚后头,掏出火折子,哆哆嗦嗦地点着一堆稻草。“着了!着了!”火星在黑夜里窜起,像一条蛇窜进干草堆,几息之间哔哩吧啦地作响。火光映照着宋之的癫狂的脸色。在确认这里着起来后。宋之不敢多停留,又转头往另一侧营帐跑去,专挑干柴堆、衣物棚这种最易起火的地方下手。他双手已被烟火熏得焦黑,额头上也全是汗,然而脸色却露出狞笑。“烧吧,乱起来吧,你们这些人,全都得给我倒霉。”想着白日那些拿剑指着自己的人就要被砍下脑袋,他的动作更积极了。很快,浓烟滚滚,营地里火光冲天,暴涨的温度让那些睡梦中的人猛然惊醒,整个营地陷入了无边的混乱。“失火啦!”“失火啦!”“快救火!李二,你去河边提水!快!”“马!快把马牵出来!”营地瞬间乱作一团,叫喊声、奔走声、咒骂声交织在一起。“快去把大小姐带出来!”火光照明了半边夜色。而此时营地外,林中的黑影已经开始躁动起来。得到信号的山贼头子猛地抽出大刀,目露狂喜:“好!宋老二得手了,营里乱了!”“弟兄们!该咱们上场了!抢女人!”“抢女人!!”几十个山贼呼啸而出,如猛虎下山,朝着火光冲去。山贼老大首当其冲,骑着马匹一路奔向营地。此时。王昭低着头,正在拨弄着火堆旁的炭木。方才高云临走前,已经要求孙宽把他的枷锁给解开了。几名其他的差役也陆陆续续地赶了过来。看见正坐在一旁的王昭都有些奇怪。怎么这个钦犯被放出来了。还没等他们说话。孙宽就着急地发问:“你们谁看到宋之了?”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摇头。唯独一名年纪稍轻的差役迟疑道:“我去打水时好像远远瞧见他往后边小道去了,可回来没回来,我不确定。”孙宽的脸色已经有些绷不住了,正要再问。远处的天边忽然泛起了一片火光,直接将黑夜撕开一角。王昭猛然站起。“孙队头,他们来了。”听到王昭的话,孙宽脸色一白,甚至有些站不稳了。自己手下的差役中有叛徒,而且还和山贼有勾结。这要是上报上去,自己估计也得带上镣铐了。而其他几个差役却满脸不解。毕竟现在是夜里。这半夜三更把他们叫醒。是谁都不会好受。“什么来了?”“你不要在这装神弄鬼!”“你们的好兄弟,好同僚,宋之去把山贼找来了。”王昭摆弄着一个木棍头也不抬的说道。这句话如同惊雷打在了队伍里面。“你说什么?宋之勾结山贼?”“不可能啊,他可是我们这边的人。”“不对啊,不对啊,他要这么干,回头朝廷要查他脑袋就保不住了?”那名和宋之私下关系不错,经常受他孝敬的副队头现在已经是满头大汗。强撑着说:“你说这话可有凭证?”“用不着凭证。”王昭冷冷地看着他。“你们不是也一直觉得他不对劲吗?现在火已经烧起来了,还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这时候,一骑快马从北方奔来。是高云回来了。现在的他不像原来那么轻松。脸色也透露出一丝狼狈。“川府那边遇袭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内奸的原因,有人在内部偷偷放火,我走了一半遇见了大批的山贼。”听到这话,刚才还在和王昭争论的差役瞬间闭上了嘴巴。连忙撇清关系:“我不知道啊,这事和我没关系。”“对,他是袭击川府那边的队伍,我们这边没事,我们不用管就好了。”“对对,我们不用管!”王昭冷笑一声:“现在还没引山贼过来,是因为宋之觉得我们不知道是他干的。可要是他知道我们识破了呢?你们觉得,他会放过我们?”他的话让营地陷入短暂的沉默。这都是些跑过江湖路的差役,没人是傻子。一想到宋之有可能回头杀人灭口,几人的背脊顿时发凉。“那,那怎么办?”孙宽声音发颤,已然慌了神。“去帮川府的队伍,灭了那群山贼。”王昭语气坚定。“你是在说笑吧。”王喜脸色发白,勉强扯出个笑容。“就咱们这点人,连马都没几匹,怎么打?不如散了逃命。”“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