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娘心中,涌出一股暖流。在村里,男人是养家糊口的主劳力,家中的米粮,都是先让男人吃饱,剩下的才能轮到妇人。妇人在家中也什么地位,一切都得听男人的。全村人都这样,没有一人觉得不妥。而陈阳,却跟别人不一样。陈阳笑道,“等明儿卖了鸭,就把卖你那二十文钱,还给人牙子。”苏锦娘一怔。“大郎,你说啥?”“我说,把你赎回来。”陈阳粗声粗气,“你就留在家里!”咣当!苏锦娘手里的木筷,掉在了桌上。她不可置信地捂着嘴,肩头颤动!苏红袖瞪大杏核眼,惊愕地望着陈阳。苏锦娘压下内心的激动,慌乱开口。“家里没有米了,不卖我,哪来钱买吃的?”陈阳笑笑,顺手摸了摸苏红袖的小脑袋。“放心,你们两个女人,我养得起。”有血性的男人,哪有靠卖女人过活的道理?苏锦娘感动得热泪盈眶。这灾荒年,家里多一张嘴,就多费一份粮,不少吃不起饭的人家,都卖儿卖女,甚至卖老婆。而陈阳却把她留下。陈阳说完,拿起筷子就要吃饭。忽然!苏红袖却站起身,一把抢走他面前的碗,转身往灶房走。陈阳刚回过神,便看见苏红袖又跑回来,把碗放到自己面前。碗里的鸭屁股、鸭脖子……都没了,堆满了香喷喷的鸭肉,还有一只大鸭翅!苏锦娘看在眼里,俏脸一沉。“小妹,大郎为了养活咱们,冒着风雪去捕鱼!你是他娘子,今晚不许使小性子,给我好好伺候大郎!”陈阳一听,顿时脑门冒汗。太刑了!虽然按大历律法,女子十三便能嫁人!可这事搁现代,是要被拉去踩缝纫机的,最低三年起步!“别!这事儿,过两年再说。”苏锦娘一怔,眼神黯然,“大郎,你不喜欢红袖?嫌弃她是个哑巴?”“不不……”陈阳赶紧摆手,找了个借口,“我喜欢大的。”等媳妇的年龄再大一点。“大的?”苏锦娘没明白。她想了想,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鼓鼓的衣襟,又看了看苏红袖的襟口,忽然俏脸一红。陈阳莫名其妙。他没说啥啊?怎么大姨子忽然就脸红了,还捂着衣襟,一副娇羞样。苏红袖一脸单纯,杏核眼眨啊眨。大人之间的哑谜,她听不懂。陈阳挠着头,“那个……太小的话,对她身体不好。”苏红袖好像懂了。原来,陈阳是关心自己。自己长期营养不良,个头娇小,身子还弱。小丫头端起碗,使劲吃肉。她要快快长大才行。陈阳也端起碗。他想听苏红袖的心声,看小媳妇是不是真想剪掉自己。结果,却听不见了。看来他这能力,还是跟前世那样,每天只能听个一、两次。陈阳隐约感到,这能力,也许和体魄有关。每次他陪老大姐做完俯卧撑,大姐精神抖擞,而他却像被吸干了似的,腰子发软,好几天都听不到心声。以前的“陈阳”吃了上顿没下顿,身体素质不强。等以后体魄变强,没准能力也会跟着提升。……就在陈阳一家人吃饭的时候,门外不远处,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正在偷看。肉香从窗户里飘出,把黑影馋得一个劲流口水。“村里人饿得吃野菜,陈阳这小子,竟然躲在家里吃鱼吃肉……滋溜……”吃完饭后,陈阳把鸭屁股、鸭脖子、还有吃剩的鸭骨头拿去喂黄狗,又把剩下的猎物埋进院子里的雪堆,冰冻保鲜。还剩一只鸭,五条鲫鱼,够全家吃两天。陈阳埋好鱼和鸭,用草绳做了几个捕兽套放在周围,防止野兽偷吃。他叫过大黄,伸手指着雪堆。“大黄,今晚给我看好,不让任何人靠近!”“汪汪!”大黄坚定地摇尾巴。狗子吃了肉,精神都变好了!跟着主人有肉吃,它必须守好!陈阳回到屋里,发现苏锦娘已经铺好了炕。苏锦娘站在炕边,苏红袖已经坐在炕上。两女都望着他。烛光下,苏锦娘俏脸红扑扑。“大郎,家中只有一床被子,你要怎么歇息,我们都听你的。”说完,娇羞地垂下头。陈阳看了看大姨子,又看了一眼小媳妇。怎么歇息?分明就是让他一起睡的意思!这左拥右抱的美事,他当然想啊。他听不见苏红袖的心声,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小丫头挺腹黑的。搞不好他一时把持不住,半夜和她姐姐发生点什么,第二天一觉醒来,兄弟就被“卡嚓”了!保住雄风要紧!陈阳回过神,指了指地面。“你俩睡炕,我打地铺。”苏家的房子塌了一半,能住人的只有一间屋。不能同炕,只能同屋。陈阳去柴房抱了一大捆稻草,打了地铺,和衣而眠。苏家实在太穷了,要房没房、要炕没炕……甚至连被子都只有一条。两姐妹身上穿的衣裳,也是补丁叠补丁,好久都没换过了。家里没米没粮,只有一点干野菜。要不是自己捕了鱼,捉了鸭,今晚三个人就得喝西北风了!可在这灾荒年,附近的村镇,除了有权有钱的富贵人家,谁家不是这样呢?兵荒马乱,盗匪横行,老百姓能吃上野菜粥,已经是不错了,听说有的村子,连草根树皮都被吃光。家里啥都没有,他得想办法,挣更多的钱。水洼里的那头黑影,凭着陈阳的经验,觉得这东西应该是条大鱼,个头还不小。这两天,他得做几件工具。要是能捉到这条大鱼,就能换钱买米买粮!夜深人静。苏锦娘躺在炕上,却是睡不着。耳边,传来陈阳的呼吸声,又粗又重。苏锦娘听得心脏直跳。在小妹没成亲之前,她还从没跟男人呆在同一个屋。刚才她摔倒,被陈阳搂住,那胳膊结实有力。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碰男人,心慌腿软,差点坐在陈阳的怀里站不起来。苏锦娘想着,身子不知不觉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