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wWw。seeshu。net』,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驻扎在皋亭山上的兀军,两个月来没什么动静。
他们虽然围住了南荣的京城,但似乎并不急着打。
城里的护圣禁军也没有主动出击,只是严守;而喧腾一时的南方勤王军也没有来。
一切好像又恢复了平静。
明眼人应该看得出来,这种迹象表示一场谈判正在进行。
京城的恐慌渐渐沉寂下来。能走的早走光了;不能走的,见敌军久久没有发动攻击,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权且放下,静观其变。
行安人多以为谈判进行顺利,围城之危应该很快就要解除。而这天中午,正当大家纷纷猜测朝廷到底答应兀人什么样的投降条件时,紧闭了一个月的城门突然又重新打开。
进城的,居然是兀军?
人人谈之色变的兀军!
每个人都以为弄错了,但三万多名靺古铁骑,的确在靺古大将忙兀台、南荣叛臣范虎、以及张惠、阿剌罕、董炳、张范、索多等一班兀国的文武官员的率领下,浩浩荡荡地骑进御街。
而守城的护圣禁军,居然眼巴巴地看着敌人进城,没有任何反应?
兀军一进到城里,便兵分两路,直奔皇宫与行安府。
各府衙的大小官员们早跪在门口,捧着印信与名册,等待征服者前来点收。兀国官员分头入府封库、清查史馆礼寺图书、没收百司符印告敕,大队骑兵则挤在各大马路上静静等候。
这些士兵相当自制,与城民秋毫无犯,给人一种军纪严明的感觉,这跟行安人心目中那种动不动就屠城的蛮族形象十分不同。
然而,靺古兵虽然自制,但靺古马可不管这一套。各大官府外原本宽敞洁净的路面拉得到处都是马粪马尿,臊臭薰天。
就在兀国官员接收南荣政府机关的同时,十万护圣禁军全部放下兵器,一队队空着手被调往城外等候收编。而皇宫里的宫女、内侍、以及乐官,则一批批被押往皋亭山的兀军大营。
两个时辰后,各大城门、钟鼓楼前及广场市集上便贴出告示,宣布将行安京正式降格为越州大都督府,不再是京师了。
这时候,行安人才明白,早在两天前,朝廷就派了监察御史杨奎,带着传国玉玺与降表,偷偷溜去兀军大营递给百炎,向兀人投降了。
荣朝,原来已经亡了两天!
靺古人将南荣的降书翻印了十多万份,派几百名骑兵在大街小巷穿梭散发,告知全城的荣人,他们的国家已经灭亡。
读完这封南荣小皇帝极尽讨饶能事的降书,阿武乱对着天空大叫一声,滚下马背,跪在石板大街上。
银刹女虽然对于南荣亡国没太大的反应,但她能体会到阿武乱此时的心情,所以善解人意地保持安静。
“亡了?怎么可能?”
虽然阿武乱知道南荣迟早要灭亡的,但一旦成为事实,还是完全无法接受。
毕竟,“荣”是一个已经存在了三百五十多年的国家啊!
靺古虽强,但一直以联合部落的形式存在。自从大汗兀百烈在汗八里城即位,正式宣布大兀帝国的成立,并且开始积极策划灭荣战争以来,还不到四年时间。
一个只有四岁的新国家,可以把一个存在了三百五十年的大帝国消灭掉,到底是为什么?
“要亡,也得轰轰烈烈打一仗啊!就像常城那样。”阿武乱脑袋嗡嗡作响。“南方还有几十万的军队,还有那么多能拿得动武器的人,怎么可以亡得这么安静、这么懦弱、这么容易?”
阿武乱有种被朝廷出卖的感觉,好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只是茫然地望着地面。
或许是被阿武乱的情绪所感染,银刹女叹了一口气,把那张降书拿起来重读了一次。
“荣国主,臣莒显,谨百拜奉表言…这莒显,不会就是那六岁小皇帝的名字吧?是不是?”银刹女用手肘推了推阿武乱的肩膀,但那失魂落魄的男人没理她。她耸耸肩,便继续念道:“臣眇然幼冲,遭家多难,权奸贾师周,背盟误国…嗯,对,全怪到奸臣身上就对了…至劳兴师问罪,臣非不能迁避以求苟全,只以天命有归,臣将焉往…要堂堂莒家天子,居然说天命归别人?唉,一股气没了,就算手里有兵,估计也不敢打了,对吧?”她瞧了阿武乱一眼,他还跪在地上发呆。于是自顾自地继续注解道:“…谨奉太皇太后命,削去帝号,以越州、闽州、赣州、楚州、粤州、蜀州、淮州之现存州郡,悉上圣朝,为宗社生灵祈哀请死…伏望圣慈垂念,不忍臣三百余年宗社,遽至陨绝,曲赐存全,则莒室子孙,世世有赖,不敢弭望…唉,小皇帝守国,仅仅六岁就要担这大任,的确是吃力,也难怪国土要全送人了…口气卑微到像跟长辈认错一样。阿武大侠,我看南荣真没戏了。”
“皇上不打,官兵不打,我打!”阿武乱慢慢站了起来。“否则,就辜负先帝赐我武进士这功名。”
“你脑子烧坏啦?”银刹女抗议道:“就我们两个,要对付城外那二十几万兀军?大哥,那叫送死!”
“妳不必去,这是荣人的事,妳不是荣人,我自己去便行。”阿武乱跨上了雪沐马,准备回旅店去取剑甲装备。“反正我都死过一次了,现在这条命专门用来杀靺子也无所谓。要我活在他们的统治下,不如把我杀了。如果最后都是死,为什么不在死前多杀几个靺子垫背,死得壮烈一点呢?”
“人家莒家皇帝连自己的大荣江山都不要了,你替他们家紧张什么?”
“皇上就六岁,太后毕竟只是妇人,可恨的是那些贪生怕死的文官武将,是他们向靺子投降的。”阿武乱气得全身发抖。“罢了,罢了!无论如何,我就是要跟兀兵打一场,让他们知道大荣并非无人。打仗是男人的事,银姑娘,妳有绝色相貌,留在这座满是野人蛮兵的城里太危险了。我劝妳趁早离开,往南方逃吧!”
“你打,就是我打。”银刹女停了停,似乎在想到底要不要说;最后用像是只说给自己听的音量说:“反正我这条命是你的…欠你的。”
“欠我?”阿武乱还是听见了。他拉住了缰绳。“妳欠我什么?”
“没什么,你以后就会明白。”银刹女淡淡地说。
“就算妳真欠过我什么,也不用还了。妳陪我在京城找人找了这么久,也算仁尽义至。接下来的仗,我自己来打就可以了。”
说完,阿武乱踢了踢马肚,准备离开,银刹女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阿武大侠呀,我说你急什么啊?兀兵是肯定要杀的,只是必须偷偷杀,不可卤莽,更不可招惹大军,你有经验的,不是吗?逞匹夫之勇的话,只能杀个几个人,最多杀个几十个,但慢慢来,偷偷杀的话,则可以杀几百个、几千个,一直杀下去。”
这个看起来天真无邪,玩世不恭的美人,倒挺有心机。银刹女这番话,让阿武乱对她另眼相看。
“你是靺子猎人,不是抗兀烈士。”银刹女最后这句话,使阿武乱做了决定。“上苍让你复活,肯定有比逞匹夫之勇更重要的使命,等着你去完成。”
“那,妳说…”阿武乱似乎被她说服了,一下子冷静下来。“我该怎么办?”
“什么叫做『我』该怎么办?你应该说『我们』该怎么办。”银刹女做了个漂亮的鬼脸,纠正他。“休想丢下本姑娘!”
“好吧。那『我们』该怎么办?”
“明的打不过,我们就玩暗的。”
“暗的?”
“偷袭。”银刹女露出一个美丽而邪恶的笑脸。“这可好玩了。”看书阁『m。seeshu。net』,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