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夷宫。此宫位居王宫最西边。是奉帝特地令人改建的。主要是由萨穆尔所住。她平时也可看向西边,解相思之苦。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她就坐在凉亭内看着远处。没事举起茶杯,轻轻抿上口。旁边还有专门的婢女伺候着。王宫内的生活肯定是要比西凉强的。可萨穆尔却始终笑不起来。她现在对宫外的事一无所知。也不知西凉情况如何。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顾渊全家被处死!当初她没有杀了顾渊,就是因为不想被大奉抓住把柄。况且将顾渊给废了,足以让他生不如死!“小婵,宁王可有什么消息了?”“奴婢也不知道。”萨穆尔长叹口气。自从宁阙走后,她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正所谓美女爱英雄,她早早就对宁阙动心。宁阙大破朔方,后来则放走了她。可惜,宁阙已经娶了沈青禾。而她又成为人质,就只能作罢。前几个月太后还特地召见过她。还问她是否愿意嫁给宁阙。虽说是委屈了她,只能做妾。可宁阙的性格如何,他们都知道。届时肯定是不会亏待她的。宁阙的身份地位摆在这。纳个妾也没什么问题。主要还是宁王府没什么人。还指望着宁阙开枝散叶呢。萨穆尔幽幽叹息。“罢了,先回去吧。”她刚起身,却瞧见诸多婢女走来。不同于往常,她们现在穿着都相当朴素。她们将挂着的红灯笼全都取下。然后纷纷挂上白色的灯笼。“这是怎么了?”“为何要挂白灯笼。”为首的嬷嬷已经是红了眼。她欠身作揖,低声道:“宁王为破高句丽王城,不慎掉进敌军大将的陷阱,被活活烧死。陛下已经下旨,举国为宁王守灵七日!”“什么?!”萨穆尔顿时失神。手中的茶杯都因此跌落在地。她错愕地看着嬷嬷。“你说什么?!”“宁阙……死了?”“是!”嬷嬷悲痛点头。宁阙的美名,她们也都知道。在长安城的人,有谁不佩服宁阙的?宁阙知道她们在宫中过得不好,还专门上书谏言。希望能让年过四十的嬷嬷自己决定,想回家的就给一笔不菲的遣散费。若是想留在宫中的,也可继续留下。靠着宁阙,很多姐妹才能在年老之后回家。虽然说宁阙位居亲王,可却是最为和蔼的王!他对官吏那是无比严苛。对待平民百姓却又相当客气。当初有人因为饿得没法子了,偷了宁王府的果子。按照规矩,直接打断手流放都是客气的。但宁阙并没有追究。等问清楚后,将其留在府中干活。宁阙是公认的好人。是无数百姓心中的神!萨穆尔顿觉头晕目眩。她无力地瘫坐下来。“死了?”“怎么可能会死呢?”萨穆尔捂着胸口。一滴滴泪珠则是落下。“宁阙……宁阙……”“他……”她胸口好似有着千斤巨石压着。最后是终于控制不住。喉头一甜,就喷出一大口鲜血。双眼冒着金星,便昏死过去。“公主?!”“公主!!!”“不好了,公主昏过去了!”“快,快传太医!”婢女们皆是惊慌失措。谁也没想到萨穆尔会昏死过去。…………长安城内,满城皆素。家家户户都能听到悲痛的啼哭声。诸多百姓自发为宁阙守灵。宁阙对待他们这些百姓极好。逢年过节,总会让人赠粥赠衣。寒冬时节,又会让人送些木炭。经常以各种理由给他们送肉。有年秋天,宁阙带人进山狩猎。足足打了千余斤的肉食。宁阙又以兽肉腥臭为由,让亲卫将这些兽肉免费分给贫户。这些年来,太多太多了……宁阙就是天下贫苦百姓的守护神!他从不徇私舞弊。对待贪官污吏绝不手软。当初泾阳蝗灾,四大粮商哄抬粮价。宁阙假借开仓赈粮,实则是运的沙袋。结果逼得四大粮商纷纷降价,解了泾阳饥荒的危险。可以说,这都是宁阙的功劳。这些事,他们也都记得。现在宁阙战死,他们又岂能不悲痛?“王爷!”“王爷,你好走啊!”“吾等恭送王爷!”越来越多的人跪在地上。长安大街洒满了纸钱。有些百姓更是因为悲痛,而哭昏过去。他们都是些普通百姓。家里头也没人做官。对王公大臣压根没啥感觉。更是巴不得那些贪官污吏千刀万剐。可对宁阙,那都是盼着他能长命百岁。只要宁阙活着,他们生活就有奔头。可现在最重视百姓的宁阙死了……姜权缓步行于长安街道。眼泪更是止不住地落下。他可是把宁阙当成亲儿子看待的。这些年来也是看着宁阙长大。好不容易说除去了死敌齐王。连带着顾家也都被连根拔出。宁阙还未过几天好日子,却死了……宁阙从出生起,就没怎么享过福。他刚出生就患重病。每日都得服下苦药。再后来懂事了,老宁王对他又很苛刻。因为实在是担心他,后来让卜算子将他带去昆仑山那种苦修之地。等回到长安时,其父兄全部战死。他为了完成老王妃的遗愿,只能娶了林仙鸿这贱人。足足三年,一直都在遭受着她的冷暴力。好不容易将有子嗣,却被林仙鸿狠心打掉。迫于无奈,宁阙只能选择出山。他就没闲下来过。这些年奔走在大奉各地。哪里需要,他就去往何处。好不容易大婚得子,宁阙又要前往高句丽。沈青禾终于是诞下王子,可宁阙连看都没看到,就死在了高句丽……姜权缓步而行。对今天的事并不后悔。现在的奉帝已经魔怔了。他留在朝堂,就是为了帮助宁阙。宁阙既然战死,他也没有为官的心思。想当初他追随老宁王大杀四方。后来亲手扶持奉帝上位。原本认为奉帝和宁阙互相扶持,能走得更远。可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姜权也不愿再为官。就如虞籍当初说的那样。无官一身轻!“姜大人。”“嗯?”拄着拐杖的老乞丐挡在姜权面前。“逝者已矣,很多事也无法控制。”“姜大人其实也无需过多悲伤。”“你是何人?”“不过只是个乞丐而已。”老乞丐咧嘴一笑,“但也懂些奇门手段。若姜大人信得过我,或许可解姜大人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