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相互搀扶着,汇聚成一股人流,涌向那个由水泥浇筑的,巨大而空旷的广场。
广场上,早已站满了人。
黑压压的一片,却安静得可怕,只有压抑的呼吸声。
在广场的最北端,一座高台拔地而起。
那是由水泥与钢筋浇筑成的检阅台,冰冷,坚硬,充满了跨越时代的力量感。
高台之上,玄字营三千士兵,已经列阵完毕。
他们身穿新式叠层钢甲,手持雪花钢长枪,头戴护面钢盔,静静地站着,如同一片钢铁的森林。
那沉默的纪律,冰冷的杀气,与台下混乱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萧玄,就在万众瞩目中,独自一人,走上了高台。
他没有穿戴那身华丽的王袍,也没有披上冰冷的铠甲。
只是一身寻常的黑色劲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
他走到高台的最前方,没有立刻开口,只是用平静的视线,缓缓扫过下方那一张张惶恐不安的脸。
他的沉默,有一种奇异的力量,让广场上最后的嘈杂声,也渐渐平息。
风声,呼啸而过。
萧玄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我听说,平阳王给我们北荒的每一个人,都写了一封信。”
他从怀中,拿出了那份檄文,轻轻一抖。
“信上说,我是个叛逆。”
“信上说,我给北荒带来了灾难。”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
“现在,我想问问你们。”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是谁!在你们快要冻死的时候,把煤炭送到了你们的家门口!”
“是谁!在你们快要饿死的时候,把土豆的种子交到了你们的手中!”
“是谁!让你们的妻子走进了工坊,能赚钱养家,挺直了腰杆!”
“又是谁!让你们的孩子走进了学堂,可以识字,可以算数,不用再当一辈子的睁眼瞎!”
他向前一步,俯视着台下密集的人群。
“我再问你们!”
“当蛮族的骑兵就在城外烧杀抢掠的时候,是谁!站在城墙上,用血肉之躯,为你们挡住了屠刀!”
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雷霆般的怒火。
“是远在千里之外,正在温暖宫殿里享福的太子?还是那位自诩正统,手握重兵的平阳王?”
“是他们!还是我萧玄!”
死寂。
整个广场,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连珠炮般的质问,问得血脉偾张,呼吸急促。
过去的记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大雪中分发的煤炭,手中沉甸甸的土豆,妻子领回第一份工钱时的喜悦,孩子背出九九乘法表时的骄傲。
还有城墙上,那个屹立不倒的身影。
“是殿下!”
人群中,不知是谁,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
这一声,仿佛点燃了引线。
“是殿下!”
“是殿下给了我们活路!”
“谁敢动殿下,俺跟他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