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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妓院（第1页）

看书阁『wWw。seeshu。net』，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阿武乱说得没错。这村很大，虽然四周有土墙环绕，但村门却是大开。门房里坐着一个老汉，应该是当班的守卫，见到三人也不盘问就放他们进村，似乎对于夜半有人出入村子已经习以为常了。

村里的屋舍整齐干净，其中甚至有几家大户，从外墙就可以看到庭院里的大树和楼阁。大部分的路面都铺了一层碎石子，跟一般穷村子的泥巴路大不相同。整个村子紧滨太湖，东边有个小港口，停泊着许多卸了帆的帆船和乌篷小船，密密麻麻的桅杆像一片浮在水面的小森林。

三个人饶富兴味边骑边看，马蹄在碎石路上压出沙沙的声音。两旁的木屋里全都黑漆漆的，没有任何灯光，有些窗子还传出低沉的鼾声。

“这么冷的夜晚，能有个屋顶、四面墙、一条暖被，人生再无所求了吧？”甄雨茉呵着白气说。

“还是有所求的。”阿武乱说。

“求什么？”

“求酒！”阿武乱和石双牛异口同声回答。

三人都笑了。

夜虽深，但这渔村还是不算太安静。因为除了他们的马蹄声、在巷道间闯荡的冷风声、以及太湖的涨潮声外，还不知从哪儿飘来一阵阵的古琴声。

“一说酒，就来酒！”石双牛兴奋地叫道。

经他这么一说，阿武乱与甄雨茉仿佛也嗅到酒香。

他们顺着琴声的方向骑去。那声音愈清晰，凝冻在冰凉空气中的黄酒香也愈确实。经过了一片宽敞的、晒渔网的广场，穿过一片高大的水杉林，一栋高大的楼阁居然呈现在三人眼前。

“这就对啦。”阿武乱不觉露出了微笑。

在泉城夜夜淫乐的他，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怎样的场所。

这幢用高级柚木建成的豪华楼阁，是大半夜里，村里唯一还点灯的建筑物。

说点灯或许太轻描淡写，灯火通明才是正确的形容词。

红红绿绿的光！

那是上上下下挂着的几十个红色与绿色的油纸灯笼带给他们的第一印象。加上全都漆成朱红色的窗框，每扇窗里透着光的鹦哥绿丝帘，让红绿对比更强烈了！店门画着五颜六色、稍嫌俗气的龙凤云戏图，屋檐挑出一根长长的酒旗杆，顶上悬着一面厚重到风都吹不动的红色大绸旗，中间用金葱线绣着又大又肥的“酒”字；旗子下系着两条朱红丝幔，一条写着“恶岁欢度”，一条写着“远宾近来”。刻着“十方脚店”四个金漆大字的红木匾悬在门上，两边各挂了一个大红灯笼，将字照得金碧辉煌。门内闷着琴声，而酒香却从门缝轻轻地满溢出来。

“这哪是什么野村的行脚小店？”石双牛忽然亢奋起来了，冻紫了的手在大腿上不断猛搓着。“简直可以算是城里的大酒家了！”

门口一个小灯笼下，守着两个正在剥干莲子吃的小厮波，听到他们的马蹄声，立即跑上前唱了个肥诺，热情招呼起来。一个领他们进店，另一个迳自牵马进去喂草料。三匹靺古马一被带进马廐，里头的骡马便开始鼓噪嘶鸣，像是给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欢迎。

“哟！马厩客满啦？”阿武乱笑着说。“看来你们今晚客人不少喔！”

“咱这儿每晚都客满，一位难求。最近听说靺古大军要来了，人还少了哩！”那厮波只有十一、二岁，但口齿伶俐，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起来也机灵。他边走边问：“客倌来喝酒的还是来住房？”

“住房。”阿武乱回答。

那厮波又问：“上房两间？三间？”

“下房，一间。”阿武乱捏着袖子里仅剩的几贯钱，回头小声地跟甄雨茉说：“房间妳睡。我跟肥牛门廊打地铺。”

“好咧！”那厮波一推开店门，浓郁的黄酒甜香以及珠玉般的琴声便扑面而来。

与外面宁静的夜色相比，这里简直是另一个天地！

店里的空间要比外面看起来大上许多。屋梁上、墙壁上、柱子上、酒桌上都点着香喷喷的、从大蕃国进口的酥油灯，不但把大厅照得像白昼一样，连空气都熏得又香又暖。这厅分成上下两层，共摆了二十几张酒桌，坐得满满是人。大多数的桌子坐的都是士子文人，不是围着吟酒词，就是勾肩搭背地站在挂满字画的墙边、大声而又口齿不清地品评着；有几桌坐的是行脚商客，多数已经醉倒，趴在酒桌上呼呼大睡；他们雇用的保镖则另外坐成一桌，吃肉喝茶，交换路面情报。小厮波们穿梭其间，换汤斟酒、端菜献果，好不忙碌。几乎每一桌都有妓女陪酒客饮酒调笑，十来个身价较高的妓女聚集在主廊的柱子下，浓妆艳抹，搔首弄姿，等着客人点选。一、二层楼梯之间突出了一个平台，台上横摆着一部木色发黑，而且黑得发亮的老琴，由一名白须的胖老头演奏着。曲调虽俗气，琴技倒听得出有几分功力，任凭酒客怎样吵闹也盖它不过；搭上醇得叫人发醉的酒香、昏昏欲睡的酥油灯香气，很容易让人沉浸在一种颓废的欢乐中。

三个人站在原地，看傻了。

这么热闹！

怎么可以？

经历过常城之战的人，怎么也想不到，在常城人跟敌人杀得轰轰烈烈的同时，同是荣人，而且距离不到百里，竟然能够有这样的好心情饮酒寻欢？

他们的欢乐，仿佛是一种嘲笑，笑常城人小题大做，白忙一场。

“靺古人已经打到附近了，这些人怎么还玩得下去？”石双牛心中忽然涌上一股被出卖的感觉。“早知道他们这副德行，我们才不拿命去守常城呢！王大人那时说，多守一天，就替南方各城多争取一天备战的时间。结果呢？这些人近在百里之内，不派兵支援也就算了，备战？哼，就这么备战的？难怪敌军一来，就一个一个开城降了。如果跟靺古人比的是喝酒嫖娼，他们肯定大获全胜；说到打仗，这群酒鬼跑得比妇人还快！真是想不透，天天这么玩，难道不怕亡国么？”

“就是这么玩才要亡国的。”甄雨茉见到妓女在场就已经很不自在了。听石双牛这么一提，更是不屑。“看来这并不是个正经的去处，我不想看，我要睡了。”

“您不吃点东西么？”石双牛问。

“不吃！”

石双牛吐了个舌头，赶紧将行李扛起来，跟在甄雨茉身后，由厮波引路，上二楼厢房去了。阿武乱留在原地，他拉了张长凳，坐了下来。

三个人里只有阿武乱没发表意见。

因为他其实还蛮喜欢这种气氛的。看书阁『m。seeshu。net』，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