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周家老宅,正厅。气氛压抑得像一块浸了水的海绵,沉甸甸地挤不出半点空气。周家人像一群被惊扰的鬣狗,焦躁,惶恐,围着一张巨大的花梨木圆桌,却谁也不敢坐下。主位上,须发皆白的老爷子周崇山,手里紧紧攥着一根龙头拐杖,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是周家唯一的定海神针。可今天,这根针似乎也镇不住这滔天的巨浪了。他那个从政的长子,周家的现任家主周振东,刚刚被一纸公告,宣判了无期徒刑。若不是他几年前退了下来,让长子接替了他的位置,今天被钉在耻辱柱上的,或许就是他自己。眼看着底下的儿孙们眼神闪烁,各怀鬼胎,就差把“分家”两个字吼出来,周崇山终于忍无可忍。拐杖重重地杵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吵什么!”“天还没塌下来!”他浑浊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像是在清点自己所剩无几的家当。目光停顿了一下。“周子昂呢?”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股淬了毒的怨气。“他那个好兄弟,把我们周家害到这个地步,他难道不该出来给个说法吗!”人群里,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的女人撇了撇嘴。是周崇山的二儿媳,王慧玲。她尖着嗓子回道:“爸,您还指望那个混账玩意?”“早上佣人看见了,他拖着个行李箱,早就溜得没影了。”“谁知道又去哪个狐朋狗友那里鬼混了,他那个人不是一直对玩比对什么都上心。”她轻蔑地哼了一声,像是吐掉什么脏东西。“就是个废物。”王慧玲骂得痛快,还想再说几句,却被周崇山一声怒喝打断。“够了!蠢货!”老爷子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让你们看好他,你们就是不听!”他的拐杖再次点地,力道之大,让所有人都心头一颤。“周子昂是废物?”“你们是不是都忘了,十年前,帝国最神秘的天才组织‘天枢’,是怎么派人上门,指名道姓要招揽他的?”周崇山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二儿媳。“你儿子周子凌聪明,他怎么没收到天才组织的招揽信?”王慧玲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周崇山喘了几口粗气,又转向另一个方向。“老三呢?他还没回来?”这次开口的,是一个气质冷艳的女人,周崇山的三儿媳,林蔓。她抱着手臂,靠在门框边,仿佛眼前这场闹剧与她无关。“他还在南缅,那边有点事脱不开身。”她顿了顿,扔出一个重磅炸弹。“不过他往家里打回来了五十亿,说是让我们先用着,今天应该就能到账。”说完,她直起身子,理了理身上的丝质长裙。“没什么事,我就先上楼休息了。”她转身就走,步态优雅,没有半分留恋。留下满屋子的人,面面相觑,敢怒不敢言。谁也没有三房的底气。一出手,就是五十个亿。大厅里那短暂的寂静,被这五十亿砸得粉碎。刚刚还同仇敌忾的周家人,瞬间就变了脸。“既然三弟都出了五十亿,我们大房也不能太难看,我出十亿!”“凭什么你们大房出十亿?家主可是你们大房的人!这篓子就是你们捅出来的!”“就是!要我说,你们大房至少得出八十亿!”“放屁!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钱!”争吵声,叫骂声,讨价还价声,再次将整个正厅淹没。他们像一群围着腐肉的秃鹫,为了分食最后一点残渣,争得面红耳赤,丑态毕露。没人注意到。老宅那扇沉重的雕花铁门外,一辆黑色的防弹迈巴赫,无声地停了下来。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冷峻到极致的脸。是宋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