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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城市的霓虹灯无法穿透高级公寓厚重的防弹玻璃窗。室内只有一块巨大的全息屏幕散发着幽蓝的光芒，上面流动着无数复杂的数据流和几何图形，若是常人看去，只会觉得眼花缭乱、头晕目眩。零玥赤足站在屏幕前，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色丝质睡袍，半干的黑发松散地披在肩上。褪去了白日里一丝不苟的秘书伪装，此刻的她更像一个脱离了躯壳的纯粹意识体，正与冰冷的数据进行着无声的交流。那份被顾宸弃如敝履的“星云梦境”蛋糕，正被放在旁边的分析台上。一组微型扫描仪正对其进行分子层面的成分分析，另一组传感器则检测着是否存在异常能量残留。很快，桑鸣得出结论。【物品分析：‘星空糖-星云梦境’蛋糕】【成分：常规食用材料，无异常添加。】【能量残留：未检测到已知异常能量波动。】【结论：物品本身无特殊属性。其引发的异常行为与物品无关，源于目标对象（顾宸）自身逻辑模块偏差及对关联目标（林薇薇）的非理性响应。】分析结果在意料之中。零玥的目光没有在蛋糕上停留，指尖轻划，将全息屏幕上的数据切换至顾氏集团的核心数据库——凭借着她这具身份的高权限和桑鸣强大破解能力，这里的防火墙形同虚设。屏幕上正显示着与宏源集团合作案的详尽资料。她的视线快速掠过市场分析、财务预测、风险评估……海量信息被桑鸣瞬间吸收、解析、重构。共享面板：【深度分析：东南亚市场布局战略】【优势：……（略）】【风险：……（略）】【关键分歧点：核心技术授权范围、利润分成比例、本地化管理权。】【模拟推演（基于正常商业逻辑）：双方让步空间存在，达成协议概率78。3%。顾氏短期利益受损，长期收益可观。】【现实状况：因核心决策者（顾宸）非理性缺席关键会议，协议破裂风险升至92。1%。】数据冰冷地揭示着一个事实：一个原本双赢的合作，正因一个人不合逻辑的情绪化决策而滑向深渊。零玥的眼中没有任何惋惜或愤怒，只有一种观察者看到实验对象做出违反常理行为时的专注。她让桑鸣调出会议取消后，宏源集团董事长王董与其核心团队的所有通讯记录（包括加密频道）、内部会议纪要，以及股市方面细微的资金流动数据。共享面板：【宏源集团反应分析：】【表面：接受‘健康理由’，表示‘理解’。】【实质：愤怒等级高（内部通讯频繁使用情绪化词汇），信任度降至冰点。正在秘密接触顾氏竞争对手‘晟辉集团’，晟辉股价有异常小幅度拉升。】【预测：宏源有极大概率（89。5%）在24小时内正式宣布与晟辉进行独家合作谈判。】一旦如此，顾氏不仅将失去东南亚市场的先机，更会因为这次极不专业的临时变卦而信誉扫地，后续带来的损失将是天文数字，且难以弥补。【偏差影响评估：核心男主（顾宸）单一非理性行为，已引发连锁反应，可能导致集团实质性重大损失，波及数千员工及相关产业链。偏差危害等级：中高。】【观测者建议：需记录此案例，证明‘主角中心论’对世界稳定性的破坏潜力。】作为感受者，她的任务到此为止。她已经配合桑鸣收集到了足够多的数据，证明了偏差的存在及其危害。她会袖手旁观，等待预想中的崩溃发生。但是，她有一个想法需要去验证。所以接下来她会配合桑鸣稳定观测环境。零玥的指尖停顿在空气中。观望桑鸣内部处理核心闪过一连串新的计算：世界稳定性受损，是否会影响后续观测任务的进行？维持一个相对稳定的观测环境，是否符合最高效的任务执行原则？这是一个逻辑上的灰色地带。纯粹观察，还是为了更好的观察而进行最小限度的维护？显然，零玥与桑鸣达成了共识。她的目光落在那一行预测概率上：【宏源转向晟辉概率：89。5%】。还有10。5%的变数。这10。5%，就是观测者和感受者的操作空间。一个计划瞬间在庞大的计算能力中成型。不是去直接改变顾宸的决定（那已被证明无效且可能引发更大偏差），也不是去联系宏源（那超出感受者的身份权限且过于直接）。而是进行一场精准的、无声的、基于数据的手术。她开始行动，借助桑鸣的能力。纤长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舞动，代码如瀑布般倾泻。她绕过了十七道安全协议，以陈默的权限账号（模拟其数字签名和行为模式）登录了公司内部系统，调取了与宏源合作相关的所有技术文档和专利细节。她并非要窃取，而是要……强调。她快速生成了一份全新的、高度精简的技术评估摘要，重点突出了顾氏核心专利对宏源未来技术迭代的不可替代性，以及晟辉集团在相关领域的薄弱环节和潜在风险。所有论点都有坚实的数据支撑，没有任何夸大，只是将散落在数百页文档中的关键信息，提炼成一把锋利的匕首。然后，她设定了一个定时发送任务。收件人：宏源集团首席技术官的私人加密邮箱。这位技术官以技术至上、性格固执著称，且在本次与顾家的合作中持支持态度，对王董的摇摆不满。发送时间：明日清晨7点整，正是这位技术官每日例行查阅技术简报的时间。发件人：被伪装成来自顾氏技术部门一个不起眼、但却有权限发送技术提醒的工程师邮箱。内容没有任何暗示或求和，只有冷冰冰的技术对比和数据。目的不是道歉，不是挽回，而是在宏源内部本就存在的分歧上，精准地投下一颗理性的砝码，放大那位技术官的声音。同时，她侵入公司财务系统，模拟首席财务官的权限，生成了一份极其简短的、关于合作破裂后股价波动及融资成本上升的预测警示，设置成明日开盘前一刻，自动推送至所有董事和高管的平板终端。这两步操作，如同两只蝴蝶轻轻扇动了翅膀。她无法决定风暴是否来临，但试图微调风暴的方向和强度。做完这一切，她清除了所有操作痕迹，退出了系统。全息屏幕暗了下去。房间内陷入一片黑暗与寂静。零玥走到窗边，俯瞰着脚下依旧车水马龙、灯火璀璨的城市。那些光点，在她眼中如同流动的二进制代码。她不知道自己的干预是否会生效。这只是一个基于桑鸣庞大计算得出的概率优化方案。即使生效，宏源是否回心转意，最终仍取决于顾宸后续的行为。但这是她在此框架内，所能做出的最符合“维持观测环境稳定”目的的逻辑行为。共享面板：【执行：微小干预程序。目的：降低观测环境稳定性破裂风险。】【预期：将宏源转向晟辉概率从89。5%降低至65%-70%区间。】【风险：极低（操作隐蔽，无法追溯）。】她站了很久，直到城市的喧嚣渐渐沉寂。有一点冷，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动，但又很快湮灭。第二天。零玥准时出现在秘书处，依旧是那身一丝不苟的职业装束，表情冷静如常，仿佛昨夜那个在数据海洋中与桑鸣兴风作浪的存在与她无关。办公室的气氛比昨日更加凝重。显然，宏源那边不好的风声已经隐隐传了回来。陈默的眼圈有些发黑，显然一夜没睡好。他看到零玥，快步走来，声音沙哑：“零姐，情况不太好。宏源那边……可能真的要黄。”“嗯。”零玥应了一声，目光扫过他的工作屏幕，上面正是与宏源沟通的记录，“按预案处理即可。”现在的零玥对载体人设的模仿度已经高得惊人，或许，也有这个载体人设模拟的难度较低的原因。“嗯。”零玥应了一声，目光扫过他的工作屏幕，上面正是与宏源沟通的记录，“按预案处理即可。”她的平静似乎感染了陈默，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明白。”一上午，总裁办公室都大门紧闭。顾宸来了之后就把自己关在里面，没有任何指令传出。秘书处人人自危，高效但沉默地处理着各项善后工作，试图将这艘巨轮因任性转向而造成的损失降到最低。零玥则在处理日常工作之余，分出一部分精力，监控着宏源集团相关的新闻动态和股市信息。上午十点左右，一条不起眼的快讯弹出：【宏源集团宣布与晟辉集团就东南亚市场合作事宜展开初步接触】。秘书处里响起几声压抑的惊呼和叹息。陈默的脸色瞬间白了。零玥的目光在快讯上停留几秒。共享面板：【事件发生。与预测一致。】【干预效果评估：暂无数据。】然而，到了下午开盘前后，情况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先是顾氏集团的股价并未出现预想中的暴跌，只是小幅下挫后便趋于稳定，仿佛市场已经提前消化了这部分利空。接着，陈默接到了一通电话，来自宏源集团董事长办公室，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反而透露出一些迟疑，表示“王董希望就后续处理事宜，能与顾总再进行一次简短的电话沟通”。这个转变极其微妙，却至关重要。它意味着大门没有完全关死。陈默几乎是从工位上跳了起来，激动地看向凌：“零姐！宏源……宏源好像口气软了点！”零玥抬起头，眼中数据流一闪而过。共享面板：【分析：宏源内部出现分歧。技术派或财务派施加了压力。】【干预初步生效概率：62。3%。】“去请示顾总。”她平静地指示道，仿佛这只是流程中的普通一环。陈默立刻拨通了内线电话。几分钟后，他表情复杂地放下电话，看向零玥：“顾总说……他现在没空，让王董等等再说。”共享面板：【目标对象（顾宸）反应：不符合利益最大化原则。偏差值：+0。8%。】零玥没有任何表示。她看到顾宸办公室的门打开，男人一脸不耐烦地快步走出，径直走向电梯，显然是去找林薇薇了。巨大的商业危机，在他眼中，似乎远不如哄他的“妹妹”开心重要。逻辑再次被碾碎。同时，桑鸣也注意到，在顾宸离开后，陈默在最初的错愕和无奈之后，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于往常的波动。那不再是纯粹的焦虑和服从，似乎多了一点……别的东西。他沉默地坐回工位，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执行“等待”的指令，而是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片刻，似乎在挣扎。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起草一封邮件，措辞极其委婉恭敬，向宏源方面解释“顾总目前仍在休养，暂时无法通话，一旦身体允许会立刻第一时间联系”，并附上了一份由零玥起草的、关于后续风险控制的补充说明文件。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得到明确指令的情况下，基于自己的判断，做出了维护公司利益的、微小的努力。虽然这努力依旧包裹在“遵从总裁健康状况”这个借口之下。零玥静静地看着他。共享面板：【观察对象：陈默。行为模式更新：在极端逻辑压力下，出现微弱偏离‘绝对服从’模板的迹象。尝试进行有限度的理性修正。】【数据记录：普通人类对世界偏差的适应性及潜在反抗性萌芽。】这显然是一个新的变化，也验实了她昨晚的想法，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下班时分，零玥再次最后一个离开。她走过陈默的工位时，看到他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屏幕上正是那封已发送的邮件副本。零玥的脚步没有停留。但观测者的内部报告，又添上了一笔新的记录。【观测总结2：】【1。确认非理性决策已引发实质性商业危机，偏差危害性证实。】【2。执行微小干预（风险等级：低），效果初步显现（概率提升），但最终结果仍受核心男主非理性行为制约。】【3。发现普通样本（陈默）在持续逻辑冲击下，行为模式出现微小变异，尝试在规则内进行理性挣扎。持续观察。】【4。偏差值波动：+0。8%至+2。0%。世界稳定性：持续脆弱。】夜色中，她再次汇入人流。数据流的蝴蝶已经扇动了翅膀，但风暴的最终走向，依然笼罩在这个世界那不讲道理的“主角光环”之下。她只是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