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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黑色轿车精准地滑入顾氏集团地下车库的专属车位，停稳的瞬间，零玥看了一眼车载屏幕上的时间。【任务总耗时：1小时04分17秒。超出指令要求：4分17秒。】这注定的结果彰显着这次任务是多么无意义的行为。数据被冷静地记录在案。对于追求百分百执行率的AI而言，这是一个瑕疵。但桑鸣的情绪模块并未产生任何类似“懊恼”或“不安”的波动。他只是将这个结果与导致超时的原因——排队等待、交通灯序列、林薇薇引发的微小骚动一同归档，作为此世界运行效率的参考数据。零玥拎起那份昂贵的“星空糖”蛋糕，走向电梯。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车库里回荡，节奏稳定，没有丝毫紊乱。电梯直达总裁办公室楼层。门一开，秘书处那种压抑的紧张气氛便扑面而来。几位助理埋首在工位前，不敢抬头，只能听到急促的键盘敲击声和压得极低的通话声。陈默正站在自己的工位旁，对着电话快速而低声地说着什么，眉头紧锁，额角甚至能看到一丝薄汗。“……是的，李秘书，万分抱歉……顾总确实是突发性肠胃炎，现在正在休息，医生建议绝对静养……是的，所有的后续事宜我们都会按照合同约定承担……再次表达我们最诚挚的歉意……”看到零玥出来，陈默快速对电话那头又说了几句，然后挂断，几乎是立刻走向她，语速飞快：“零姐，你终于回来了。宏源那边暂时安抚住了，但王董非常不满，后续可能需要顾总亲自出面解释。蛋糕……”他看了一眼凌手中的精致盒子，眼神复杂，“顾总在里面，情绪……很不好。”虽说，零玥对观测行动接受度良好，但此时此刻，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丝轻微的情绪波动（载体带来的影响），用人类的话来说，“她”现在的情绪是厌蠢吧。她的目光扫过秘书处。在视野同步中，所有助理的生理指标数据都显示着“紧张”和“压力”。空气中弥漫着因最高决策者非理性行为而引发的集体焦虑。这是逻辑崩溃传导至组织末端的显性表现。【环境压力指数：高。工作效率：受影响下降17。3%。偏差值影响范围扩大。】“知道了。”零玥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仿佛陈默汇报的只是一份普通的天气数据。她拿着蛋糕，径直走向那扇厚重的总裁办公室大门。敲门，得到一声压抑着怒火的“进来”后，她推门而入。办公室内的气压比外面更低。顾宸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听到她进来，他猛地转过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零秘书！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他甚至没有看一眼蛋糕，劈头盖脸就是质问，“我让你一小时之内回来，你用了多久？你的时间观念呢？！”共享面板：【观察对象：顾宸。情绪：愤怒。生理指标：心率105bpm，血压升高。指责焦点偏离核心事务（宏源合作），集中于无关细节（时间延误）。行为逻辑异常加剧。】零玥没有辩解，也没有试图解释交通状况或排队时长。那些基于现实逻辑的理由在这个男人面前似乎毫无意义。对于这个男人的犯蠢，她只是上前一步，将蛋糕盒子平稳地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她有些无聊了，还是配合一下观测者早点完成这个位面世界的观测任务吧。【分析：感受者零玥，性格不明，情绪波动+0。9，初步判定情绪来源：被霸总生物恶心】【已检测配合度：1】【结论：感受者对观测任务配合度上升，疑似受观测对象犯蠢行为的影响，值得关注，存在提高感受者配合度的操作空间。】“顾总，您的蛋糕。”她的声音平稳无波，“与宏源集团的会议已按您要求取消，陈秘书使用了‘突发健康状况’的理由进行解释，对方表示‘理解’，但不满情绪显著。后续可能需要您亲自致电王董沟通。这是初步拟定的危机处理预案及损失评估报告，请您过目。”她几乎是同步地，将另一只手上拿着的平板电脑递了过去，屏幕上是她刚刚在车上就已经草拟好的报告大纲，数据详尽，条理清晰。她的行为模式完全符合一个顶级秘书的职责：执行命令，并处理命令带来的后果。甚至超额完成了工作。然而，顾宸的目光只在那份报告上扫了一眼，就嫌恶地移开，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他的注意力终于落在了那个蛋糕盒子上。他一把扯开精致的丝带，打开盒子。里面造型梦幻、点缀着星空巧克力的蛋糕完好无损。但下一秒，他却猛地皱紧了眉，抬头盯着零玥，眼神锐利得骇人：“这不是薇薇喜欢的那款！她昨天明明说的是‘星河漫步’，你买的是‘星云梦境’！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感受者配合度：2】零玥共享的视野中，关于“星空糖”的产品数据面板瞬间弹出。【产品名：星云梦境】【成分：……（略）】【关联信息：据社交媒体数据分析，‘星河漫步’与‘星云梦境’为同系列产品，口味差异小于5%，外观相似度89%。林薇薇女士过往并未表现出对其中任一产品的特定偏好。昨日提及‘星空糖’时，未明确指定具体款式。】【分析：目标对象（顾宸）的指责缺乏有效数据支持。偏差值：+1。5%。。。】“顾总，”零玥开口，声音依旧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陈述事实，“根据现有信息，并未明确指定需要‘星河漫步’款式。且两款产品差异极小。如果您确认需要特定款式，我可以现在返回更换。”她提出的是桑鸣所给的最直接的解决方案。但这话仿佛点燃了顾宸最后的耐心。他猛地一挥手，几乎将那个昂贵的蛋糕扫到地上！“现在回去换？！等你回来薇薇都下班了！还有什么用！”他低吼道，看着凌的眼神充满了失望和不耐烦，“零秘书，我以为你是我最得力的助手，做事最稳妥！没想到你这么让我失望！连买个蛋糕都能买错！”【观察对象：顾宸。逻辑链完全崩溃。指令模糊导致的任务执行偏差，归咎于执行者。情绪反应强度与事件严重性严重不匹配。偏差值：+2。1%。。。】零玥站在原地，浅色的瞳孔静静地看着暴怒中的男人。桑鸣内部数据库正在疯狂比对、分析。他在计算，如果将这份愤怒的情绪数据、这毫无逻辑的指责，代入一个正常的、由利益和规则驱动的商业环境，会发生什么。结果几乎是立刻得出：执行者提出合理质疑并提供解决方案，决策者拒绝解决方案并持续宣泄情绪。此模式会导致团队士气下降、效率降低、人才流失风险急剧升高。属于低效、不可持续的管理模式。但在此世界，这套模式似乎正在运行，并且围绕着他的愤怒，整个世界（至少这间办公室）的气氛都在随之扭曲。“抱歉，顾总。是我的失误。”零玥垂下眼帘，用一种毫无诚意的、平铺直叙的语调说道。她判断出，在此刻，承认错误是终止这场无意义对话、最快降低对方情绪波动值的方式。至于错误本身是否成立，不在她当前的考量范围内。果然，听到她“认错”，顾宸的怒气似乎消散了一些，但脸上依旧覆盖着寒霜。他嫌弃地看了一眼桌上的蛋糕，像是看一件垃圾。“拿走处理掉。看着就烦。”他挥挥手，重新坐回他的真皮座椅，揉了揉眉心，语气烦躁，“出去。下午的所有安排都推掉，我要去看薇薇。”“是。”零玥应道，上前拿起那份几乎未被触碰的蛋糕，转身离开。她的步伐依旧稳定，心跳频率未有丝毫变化。只是在关门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再次扫过办公室。顾宸正拿起手机，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刚才的暴怒阴郁转变为一种近乎温柔的期待，他开始拨号，语气是截然不同的耐心与低沉：“薇薇？嗯，没事了……下午我去接你……”【情绪切换速度：异常。对象切换：异常。逻辑断裂。偏差值记录：+0。5%(短暂峰值）。】零玥关上门，将内外两个割裂的世界隔绝开来。外面秘书处的空气似乎随着她的出来而稍微流动了一些，但紧张感并未完全消退。陈默立刻投来询问的目光。零玥走到自己的工位，将那份昂贵的蛋糕随手放在桌角，然后开始快速地在电脑上操作，将刚才递给顾宸看的危机预案报告详细完善，并发送给相关部门。“零姐，顾总他……”陈默走了过来，压低声音，目光瞥了一眼那蛋糕。“蛋糕款式不符要求。”零玥头也不抬，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他要求推掉下午所有安排。”陈默的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果然如此”和“难以置信”的复杂表情。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为一声极轻的叹息，推了推眼镜。“宏源那边的后续……”他更关心这个。“预案已发出。按流程处理即可。”零玥说完，终于停下操作，看向陈默，“陈秘书，你认为顾总今天的决策，效率如何？”她突然抛出一个问题，浅色的眼睛直视着陈默，像是在进行一次随机抽样调查。陈默显然没料到她会问得如此直接，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尴尬而谨慎的神色：“零姐，顾总他……自然有他的考量。”这是标准化的、安全的职场回答。但桑鸣捕捉到了他瞬间加快的心跳、略微偏移的视线以及语气中那微不可察的迟疑。【数据比对：语言内容（符合忠诚员工设定）vs生理反应（紧张、不认同）。结论：目标对象（陈默）内心存在认知冲突，但选择遵从世界表面规则。】这是个有意义的发现，或许里面还有一定的操作空间。零玥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点了点头，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她转而开始处理因上午会议取消而积压的其他公务。共享了桑鸣的能力，她的工作效率高得惊人，仿佛一台永不疲倦的机器，精准地过滤、分类、处理着如山的信息流。那些让其他助理焦头烂额的工作，在她手下有条不紊地被迅速解决。期间，她看到顾宸一脸春风地从办公室出来，早已没了之前的阴霾，径直离开。秘书处的所有人都暗自松了口气。零玥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电梯门合上。【目标离开。环境压力指数显著下降。工作效率回升。】下午的时间在忙碌中流逝。临近下班时，那个穿着白裙、身影纤细的林薇薇出现在了秘书处门口。她手里抱着一本书，脸上带着些许怯生生的表情，目光小心翼翼地搜寻着，最终落在了零玥的身上。她的到来，再次让秘书处的气氛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几位男性助理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她吸引，而个别女性助理则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低下头去。【光环效应微弱激活。影响范围：半径3米。数据波动。】“那、那个……零姐姐？”林薇薇小声开口，走到零玥的工位旁。零玥抬起头：“林小姐，有事？”“我是来谢谢你的，”林薇薇的脸微微泛红，声音柔软，“下午哥哥带我去了那家店，买到了‘星河漫步’。他说……说你上午买错了，还批评你了……真的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昨天没说清楚……”她的话语里充满了真诚的歉意，眼神清澈，看不出任何虚伪。零玥的视线快速扫过她。共享面板：【目标：林薇薇。情绪：感激、愧疚。生理指标：正常。言语逻辑：符合‘善良团宠女主’人设。】【分析：其言语证实了顾宸下午行为逻辑链（推掉工作-购买蛋糕-讨好目标）。核心驱动因素为‘女主角偏好’。】“不必道歉，林小姐。”零玥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执行指令是我的职责。指令模糊导致的偏差，责任不在你。”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这话听起来冰冷而疏离。林薇薇似乎被她的态度噎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更加无措，她注意到桌角那个被冷落的蛋糕盒子：“啊，这个……就是上午那个吗？其实‘星云梦境’也很好吃的，不要浪费……”“公司规定，工作期间不能食用任何食物。”零玥打断她，用一个无可指责的理由拒绝了她可能提出的分享建议。这份蛋糕作为“任务失败”的证明和“世界逻辑异常”的物证，后续桑鸣还需要进行成分分析，自然不能让人吃掉。林薇薇再次哑然，只好小声说了句“那……那我先回去了”，便有些仓促地转身离开。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零玥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个蛋糕盒上。共享面板：【物品：星空糖蛋糕（星云梦境）】【状态：被目标对象（顾宸）厌恶、拒绝。被关联目标（林薇薇）试图接受但被阻止。】【象征意义：非理性指令的产物，逻辑悖论的证明，资源浪费的实体化。】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点在那冰冷的包装盒上。同时，桑鸣的内部处理器正在生成今日的观测报告：【观测总结1：】【1。核心男主（顾宸）行为模式确认：决策严重偏离商业逻辑与效率原则，受团宠女主（林薇薇）偏好驱动，情绪波动剧烈且缺乏逻辑支撑。】【2。团宠女主（林薇薇）特性确认：存在范围性‘光环效应’，能显著影响周边异性行为模式，但其本身行为似乎受限于‘善良单纯’模板，对自身影响力缺乏认知。】【3。世界规则适应性：表面遵循现代商业社会规则，实则深层运行‘主角中心’法则，普通个体（如陈默）虽能认知到逻辑异常，但会选择遵从表面规则，表现出认知冲突。】【4。偏差值日间波动范围：+0。5%至+2。1%。均值高于预期。世界稳定性：脆弱。】【5。新增疑问：‘主角光环’作用机制原理？其能量来源？是否存在反噬或代价？】报告生成完毕，存档。下班时间到。零玥站起身，将那份蛋糕放入一个手提袋中，准备带离公司。她的动作依旧从容不迫，和周围或疲惫或放松的员工形成鲜明对比。走出顾氏集团大厦，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回头望了一眼那高耸入云的、光鲜亮丽的玻璃幕墙。在夕阳的映照下，它像是一座用数据和黄金打造的坚固堡垒。但在零玥的眼中，这座堡垒的根基，却是由名为“偏差”的流沙构筑而成。她拎着那份被遗弃的蛋糕，面无表情地汇入下班的人流。今天的观测结束了，但数据的收集与分析，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