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王子进似做了个噩梦,急得他满头大汗。
梦里有个濒死的男人,看起来刚过而立之年,浑身浴血地歪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他脸如金纸,眼窝铁青,一双瞳仁涣散的眼,紧紧地盯着他。
“别看我了,也不是我害的你!我这就去帮你找郎中。”男人的目光散发着浓郁的死亡气息,令他头皮发麻,一跤就跌倒在雪地上。
青年的嘴一张一合,似乎说了些什么。
“你想告诉我什么啊?再大声一些。”他焦急地问。
可青年的头一歪,斜倚在墙上,再也没有了声息。他壮着胆子探了探青年的鼻息,只觉他气若游丝,心口冰冷,似乎就要断气了。
他吓得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可就在他慌张无措之际,却见巷口有灯火闪烁,向自己慢慢靠近。
来人是三个壮汉,走起路来稳健迅捷,全都穿着捕快的衣服,提着衙门的黄灯,他方明白,是自己的那声惊叫引来了捕快。
虽然没有做亏心事,可他仍吓得掉头便跑。捕快们很快发现了他,提着刀追在他的身后。
刀光映雪,寒气逼人,他惊恐地在狭小的巷子中奔跑,酒吓醒了一大半。可他怎么跑也找不到出路,像是只没头苍蝇般在巷子里乱转。
“在那边!”然而最悲惨的是,一路乱闯的他很快就跑进了一个死胡同中,身后传来了巡捕们的声音,甚至灯笼的灯光都将他的影子映在了墙上。
“怎么办啊?”王子进急得团团乱转,蹬着腿就要爬墙,可是墙壁结满了冰,又冷又滑,他试了两下都又跌了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冰冷的手按在了他的后颈上,他吓得凭空打了个激灵,忙回头看去。
只见积雪中正站着一个白衣少年,他的白衣脱尘出俗,比雪还要更白几分。而最动人的,是他微微上翘、眸光晶亮的丹凤眼,和那好似永远含着笑的、从容而多情的红唇。
“绯绡!你可算来啦,我又撞上怪事了!”他一看到这美少年,像是见到了救星,立刻就扑了上去。
“嘘,不要说话……”绯绡拉过他的手,飞快地在他手心上写了个“隐”字。
随即手掌覆上他的掌心,两人双手紧握,并着肩、踮着脚,紧紧贴着墙壁站定。
不过一会儿工夫,灯笼的光芒越来越亮,巡捕们已经追了过来。他们提着灯笼在窄巷中转了两圈,也没有找到任何人影。可他却吓得半死,因为捕快们腰际的刀鞘,好几次都差点撞上他的膝盖,他们手中的灯笼,更是屡次在他眼前晃过。
“还是被那小子跑了!”“回去查查伤者,一定会找出蛛丝马迹,定不会让他逃之夭夭。”
三名捕快愤恨地边说边走,离开了窄巷。
而他则似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就瘫坐在地上,绯绡松开了他的手,月影西斜,辉光洒落,也再次映照出了他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他好奇地问绯绡,可他刚要回头,就觉得后脑一痛,眼前的世界变成一片漆黑,噩梦也戛然而止。
二
火盆中烧着上好的银丝炭,盆上还架着一副铁架子,烤着只肥腻的鸡腿。鸡腿上的油滋滋作响,掉落在盆中,火苗立刻蹿了几蹿,发出噼啪轻响。喷香的味道蹿入了王子进的鼻翼,他深深地嗅了几下,总算睁开了眼睛。
他环顾四周,在看到暖棕色的帷帐,熟悉的摆设,尤其是那只香气四溢的鸡腿后,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原来昨晚的经历,真的只是南柯一梦。
“子进,你终于睡醒啦?快点去给我买酒。”一只玉手拿起了烤得喷香的鸡腿,装在盘中,那手指竟然比瓷盘还要白上几分,正是绯绡的手。
“哎,我刚刚做了个噩梦,头好痛……”王子进哀哀哭叫,摸着涨痛的后脑,哪知竟然摸到了个鸡蛋大小的血包,“怎么回事?我脑后竟然真的有个包?难道昨晚不是在做梦?那些事都真实地发生过?”
“庄生晓梦迷蝴蝶,是梦境还是真实,有那么重要吗?关键是你现在平安无事。”绯绡轻盈地撕掉了一丝鸡肉,塞入口中,朝他挑了一下剑眉。
王子进回想梦中的惊险经历,越想越觉得后怕,也不想再追究,索性去帮绯绡买酒。
当他裹着厚棉衣走出客栈时,已是天光大亮的午时,和煦温暖的冬阳驱散了午夜的阴霾,昨晚那可怕的梦境,好似露水般在阳光下蒸发了。
他踩着消融的积雪,脚步越来越轻快,待走到人群熙攘的闹市时,早已将噩梦抛到了脑后。
路上的姑娘们都穿上了厚重的大氅棉袍,只露出一张张冻得通红的小脸,王子进一路看过去,没看到几个美女,颇为遗憾地钻进了酒楼。看书阁『m。seeshu。net』,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