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反身一拧,两人只在河滩中滚了半圈,堪堪躲开力道最大的致命一击,却仍没能躲开那匹高头大马落地后焦躁扑腾的马蹄。
那一瞬,余幼嘉先是听到细微,却清晰无比的骨裂声。
旋即,才后知后觉肩膀处传来剧烈的痛意。
她,也被掀翻到了河滩中。
本清晰可见的河水早已浑浊不堪,没过口鼻时,隐约能尝出血腥味与土腥味混合之后,那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那种味道。。。。。。
既不值得品味,也不值得牢记,只是最纯粹,最煎熬的痛苦。
而她,还只是被随意扑腾的马蹄踢了一脚。
朱载,先前直面狠落于身的马蹄。
余幼嘉不敢细想,忍着几乎从肩膀撕裂到五脏六腑的痛感,于一片乱流中挣扎着起身,顺势带出始终没有脱手的朱载。
朱载紧闭着双眼,滔滔不尽的鲜血从他口中溢出,染红大片胸襟。
余幼嘉咬着牙,仍奋力将他往河岸边拖动。
烈阳下,那看不清面容的黑甲悍骑似乎对此有些疑惑,然而,竟仍没有放弃握紧缰绳——
那高头大马再一次扬起身形。。。。。。。
“你特娘的是不是有病!!!”
余幼嘉忍着五脏六腑的剧痛,发出一声怒吼:
“他是朱载!朱载!!!”
“虎毒尚不食子,你难道畜生都不如!?”
一时的口舌之快,黑甲悍骑自然没有回应。
他只是握紧手中的长枪,那长枪在烈阳下亮出寒芒,旋即,破风声与武器相接声同时响起。
张将军与胡副将策马而来,一左一右各自用长矛夹住黑甲悍骑的长枪。
【铮————】
兵戈相击,余声震震。
可一击之下,被迫后退的人,居然不是黑甲悍骑,而是张,胡二人。
此人的本事自然不必多说,张,胡二人只能策马护在余幼嘉身前:
“余县令,快走。”
难怪能以这两股势力,人数相差甚大,却仍能缠斗。
只怕此黑甲悍骑早已杀了不少追兵!
余幼嘉意识到这点之后,勉强压住喉头翻涌的血气,拖着朱载,再次往河岸边早已战成一团的兵卒处退去。
肩膀的痛几乎撕心裂肺。
余幼嘉万万没有想过,自己这辈子受过最重的伤不是来自敌人,而是来自自己早视作‘自己人’的人。
余幼嘉难受的厉害,而被她拖行的朱载,似乎更是形神俱灭。
他仍紧闭双目,可余幼嘉却清楚的听到了他的呢喃。
他说——
“我不去。。。。。。我愿不去平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