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走。”来人声音带着难掩的怒意,他周身燃着七彩神焰,每一缕焰光都携带规则真谛,那正是凌宇的师兄——苏泠。那位被誉为昔年天域之主后继者的绝世天骄,如今竟出现在此地,阻于黄金大道之前。
“你怎会……”凌宇迟疑,他从未将此人纳入推演之中,更不曾想他竟能越过因果限制,在这关头出现。
“你若踏出那一步,便将再无归路。”苏泠神色肃穆,“黄金大道并非传说中可通神界的登仙之路,而是界外炼狱的祭路。”
凌宇心中猛震,他尚未来得及消化这句话的含义,那条大道便剧烈震动,之前那几尊黑影齐齐迈出一步,身躯上开始崩裂出一道道裂纹,仿佛他们为了阻止凌宇的觉醒,已不惜自毁规则。他们的手中火炬此刻燃起真正的烈焰,那火不是光,是吞噬因果的死寂之焰,一旦落下,天地间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你不该存在于此。”他们齐声低语,那语调如同万劫共振,在凌宇心头激起阵阵狂涛。
苏泠挥手劈出一道神光,将凌宇强行震退,声音沉冷:“你以为你是唯一被选中的?这天地不止你一人能承接劫图。你若被他们拖走,便是彻底堕入彼界,他们便可趁机逆转这界序。”
凌宇从未如此惊愕,他终于意识到,这黄金大道的降临,不只是因为自己觉醒劫印,而是他体内某种更深的宿命,早已被列入对方图谋。若他真踏出那一步,这一界的秩序或许就会因此崩裂。
但他已退无可退,识海中,劫图光辉再现,那道湛青神印不知何时已融入他眉心深处,与劫印交融,凝为一体。他再难割舍这道印记,如若退避,便是自废大道。
苏泠神色凝重,身影骤然冲出,竟不再阻拦,而是与凌宇一同站在大道边缘,缓缓道:“既然你不能走,那便让他们走。”
说话间,他双手结印,七彩神焰化作逆燃神莲,轰然坠向那几尊黑影,而凌宇身上荒源复燃,他举起骨戟,将神图碎片并于戟尖,猛-然指向彼岸长空。。
两股截然不同的意志,在那一刻交汇—-黄金大道深处,突然传出一声陌生而古老的怒吼,那声音来自更深处的黑暗,连那几尊黑影也为之一颤。天穹轰鸣,如有真正的存在正在苏醒,袍的眼,正缓缓睁开。
那怒吼并非单纯的神只之声,而是超越神魔的恐怖意志,如同混沌初分时残留的第一道回响,带着无法抗拒的压制。黄金大道开始破碎,非因凌宇与苏泠的攻伐,而是因为那深处的存在不愿这条路被窥见。虚空不断扭曲,原本远在大道尽头的几尊黑影,此刻如潮水般逼近,他们的体表已裂出密密麻麻的诡纹,每一道都渗出漆黑如墨的血液,那血竟在虚空中凝成尖啸之蛇,朝着凌宇咬来。
苏泠大袖横扫,神莲翻转将其碾碎,随即沉声道:“来不及了,它已经觉醒。”他目光如炬,盯着那片黑暗之中缓缓睁开的眼瞳,那并非凡俗之眼,而是足以直视因果源头的“界瞳”,一旦完全开启,便能推演万道归根,让一切存在暴露于它的视野下。
凌宇只觉体内劫印剧震,那是本能的畏惧。他咬牙稳住心神,识海之中,神图残篇忽然翻转,一缕未曾浮现过的古纹显现,宛若雷霆铸字,化作一道“封”字,骤然烙印于骨戟之上。他猛然明悟,这残图从未完整显化,因为其最深的封禁之力仍未开启。若真要抗衡那来自界外的存在,唯有将神图完全解封,方能一搏。
“帮我拖一息。”他低声开口,苏泠没有多言,仅一步踏出,七彩神焰化作万丈光海将前方湮灭,其势如决堤天河,仿佛要将整个大道焚成灰烬。而凌宇,则盘膝而坐,将神图碎片嵌入眉心,强行以识海之力勾连其核心纹路,一点点唤醒沉眠之封。
识海内风暴肆虐,他看到无数碎片记忆闪回,那些并非自己的过往,而是神图承载者在诸天岁月中的残留投影。有灭世之劫中横扫仙域的大帝,有踏灭诸族登临界外的古神,有饮血裂天的妖皇他们都曾执掌神图,最终却皆落于无名。他明白了,这幅神图,并非护道之器,而是试炼之书,每一任承载者,皆为引出终极封禁的“引线”,而他,只是众多引线中,被选中的又一人。
可他不甘如前人般陨落,他要让神图真正归他所有,而非成为对方的祭品。
就在他识海彻底与神图融合之际,一道雷音自虚空轰然炸开,那是来自界瞳真正开启的异象,一缕银白色的裂痕撕裂虚空,竟从黄金大道直通苍穹之外的另一个世界土。
苏泠脚步一顿,面露骇然:“那是原初界的坐标投影,它要将你带走!”
原初界——传说中一切道源的起点,非天非地非界,是连仙帝都不敢触碰的绝地。界外之主竟欲借神图与劫印之力,引凌宇踏入原初界,从根本上更改他的因果,逆转他所依之道。这不是夺舍,而是洗涤本我。
一道界链自虚空中垂落,贯穿了天地间所有法则,其上流转亿万古文,仿佛历代大道精义都凝聚于其中。
它落下之处,便是命运改写之刻。苏泠怒吼,强行以神火拦截,奈何那界链并不属于此界规则之内,他的攻击宛如雾中击影,无所凭依。
“走!”他怒斥一声,一掌拍向凌宇后背,将自身残留的界源之力尽数灌入,强行封印识海边缘,令神图在一瞬间闭合。但那界链已落入眉心,刹那间,凌宇周身剧震,魂魄像是被从体内撕出,被拉向那条银白裂缝之中。
在这濒死一瞬,他终于彻底激活了神图最后的封印,一道古老神文自图中腾起,化为亿万光雨,轰然砸入界链,使其顿时停滞。他瞳孔中浮现出那枚完整的“封”字,眉心迸出湛蓝神光,直接刺入虚空,将那裂缝强行撕成碎屑!。
“给我碎!”他怒啸,骨戟腾空,一戟斩落,神图中冲出数十道幻影,皆是历代承载者的虚影,此刻尽数化为力量源泉,随他一同斩下。那一道戟光划过金道虚空,将那界链拦腰斩断,而那几尊黑影也在此刻齐齐坠落,他们的神火在这一刻尽数熄灭,犹如再无依托的浮尘,被风一吹便彻底消散。
天穹恢复清明,大道也缓缓崩碎,残留的金光重新融入虚空,而那枚界瞳则不甘地发出一声低鸣,最终闭合,仿佛被凌宇彻底拒绝了召唤。苏泠气息涣散,身形踉跄,却撑着未倒,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与深沉担忧。
“你竟真激活了神图之源。”他话未说完,便猛然吐出一口血,化作七色神焰在地面燃烧。
凌宇稳住身体,缓缓站起,眉心神图已彻底沉寂,化为一方青印嵌入神魂。他看着前方缓缓关闭的裂缝,眼中没有庆幸,只有战意。他知道,今日只是压下界外之主一次召唤,日后那条黄金大道还会再现,那存在终将再临。
“这只是开始。”他低语,骨戟微颤,似回应他的誓言。
苏泠仰望苍穹,神色复杂:“你若走到最后,不仅是你,连这片界域也将因你改道。”
凌宇没有回应,只是转身一步步走向天地尽头,那片本该破灭的金色光辉,在他脚下,重新凝聚成一条模糊不清的影路。
金色光辉化作的影路在虚空中延伸,模糊却执拗,仿佛无数沉睡的道则在凌宇脚下被唤醒,一步落下,虚空便轻轻颤抖,似在辨认踏上此路者的身份。风声仿佛从万古之前吹来,带着久远年代的神秘低语,一字一句皆藏天地初成的奥义,让人只觉神魂酥麻,几欲沉沦。
凌宇神色冷峻,骨戟斜背于肩,神图静默于眉心,封字未灭,残余的界链碎片仍在他体内躁动不安,那不是力量,而是一种寄生般的引导意志,源自那还未真正苏醒的原初存在。他清楚,如今不过是踏进了真正战局的边缘,真正的对弈,还未落子。
苏泠并未离去,他坐于金路尽头,七彩神焰在他背后熊熊燃烧,却不再具备之前的炽盛威势。他负伤极重,气息浮动,体内界源如瓷器般出现无数裂痕,仿佛一触即碎。他抬头看着凌宇,神色愈发深沉:“若真要踏此路,你必须舍弃执念。”
“舍弃?哪一念?”凌宇淡淡开口,目光却未停留在他身上,而是落在那道逐渐显现的新界门上,那是黄金大道尽头,一方三角浮空的古碑门户,碑面无字,却自发散发着令天地神魔俯首的威压。
苏泠沉声道:“你为战而生,从未问道。但此路非战意可通,它试图抹杀你的过往,以你为器,去唤醒真正沉睡的东西。你的过去、名字、情感、执念、愿景,皆会被其封印,最终你只会成为它的一部分。”
凌宇并未回答,而是继续前行,骨戟于指尖转动,锋芒不显却锋意凌空。他心中无喜无悲,那些情绪早在第一道界链穿体而入时被灼成碎片。他只是要走下去,因为他已见过未来毁灭的一角,那些万灵哀嚎、诸天坠落的画面是真实存在的可能,而那可能,便是他如今所抗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