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再精湛的技术,也能从衔接处看出细微的痕迹——木工的纹理会有轻微的错位,石工的灰浆会与石料产生色差。
可这条怪蟒的拼接,却是真正的天衣无缝,无论是鳞片的排列,还是肌肉的线条,都与完整的躯体毫无二致,仿佛它的身体本就是一个整体,从未被分割过。
更让月龙心惊的是,怪蟒刚一拼接完成,就立刻朝着他的方向游来。
它的动作依旧灵活,身躯在水中扭动的幅度不大,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精准”——每一次摆动,都能恰好避开水面的障碍物,每一次转向,都能准确锁定他的位置,仿佛早已通过某种特殊的感知能力,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纳入掌控。
很快,怪蟒就来到了他的面前,庞大的身躯在水中盘旋,形成一个圆形的“屏障”,将他护在中间。
紧接着,它的身体缓缓下沉,缠绕上了他的双腿——它缠得并不紧,甚至没有对月龙造成丝毫压迫感,蛇鳞与皮肤接触时,只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丝毫没有影响月龙体内尚未完全结束的收功程序。
更奇特的是,怪蟒的身躯与他的身体绝对贴合,连一丝缝隙都没有,仿佛两件量身定制的器物,完美地契合在一起。
月龙能清晰地感觉到,怪蟒的鳞片在微微颤动,每一次颤动,都能与他的呼吸节奏保持一致,形成一种奇异的“共鸣”,让他原本因收功而有些紊乱的内息,渐渐变得平稳。
紧接着,怪蟒做出了更诡异的举动:它的身体开始缓缓向上移动,贴着月龙的肌肤,从上到下缓缓“刮”过。
月龙能清晰地感觉到,怪蟒身体的下沿扁薄如刀鱼的腹部,边缘却十分圆润,没有刀刃的锋利,只有一种冰凉滑腻的触感,如同上好的丝绸在皮肤表面划过。
这一“刮”,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他身上那些之前与大蟒缠斗时沾染的、难以清洗的血水,还有汪经纬之前为了阻止他而洒下的水晶搅和液拌成的“倒焊泥”,竟被怪蟒这一刮,全部脱落下来,如同被风吹走的灰尘,沉入水底,消失不见。
要知道,这些倒焊泥是汪经纬特制的,粘性极强,里面混合了水晶粉、糯米灰浆和树胶,一旦沾染在身上,用水无法冲洗,用刀刮会损伤皮肤。
之前月龙在水底挣扎时,曾试图用短刃刮去手臂上的倒焊泥,结果不仅没能清除,还在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与倒焊泥混合在一起,更加难以处理。
汪经纬之前被自己洒下的倒焊泥沾染时,也只能靠身体分泌的油脂慢慢浸蚀,每天用温水擦拭,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才勉强将身上的倒焊泥清除干净。
可这条怪蟒,却如同用利刃刮去毛发一般轻松,轻轻一蹭,就将这些难缠的东西彻底清除,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脱落的瞬间,月龙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能量波动——这股能量并非怪蟒自身的凶戾之气,而是一种温和的、带着“净化”意味的淡绿色能量。
这股能量顺着怪蟒与他接触的部位传入体内,如同清泉般流过经络,让他原本因收功而有些淤堵的经络,瞬间变得通畅,丹田内的精元也开始快速旋转,恢复到了之前的充盈状态。
他心中满是诧异:这怪蟒究竟想干什么?它之前对自己展现出的凶戾,难道只是一种伪装?这突如其来的“帮助”,是福是祸?它为什么要帮助自己清除倒焊泥?难道它与汪经纬之间,存在着某种恩怨?无数个疑问在他的脑海中盘旋,却得不到答案。
怪蟒的动作极极快,从“刮”去倒焊泥到完成,不过一秒钟的时间,连月龙脚板底下沾着的、已经凝固的胶泥,都被它清理得干干净净。
随后,它的身躯顺势一卷,将还有最后一秒才能完全恢复行动能力的月龙,稳稳地移出了之前那片布满倒焊泥的区域——那里的水面上,还漂浮着不少残留的倒焊泥,若是再停留片刻,很可能会再次沾染。
这一系列动作流畅得如同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滞涩,仿佛它早已洞悉月龙的处境,知道他的收功程序还需一秒才能完成,知道他需要远离倒焊泥区域,在按照某种既定的“指令”行动。
月龙甚至能感觉到,怪蟒在移动他的时候,特意调整了力度,避免触碰到他身上的伤口,展现出了一种不符合“怪物”身份的细腻。
月龙心中既有脱离困境的庆幸,又有对未知的恐惧。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怪蟒对自己没有恶意,它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帮助自己摆脱危险,可这种“无理由的善意”,反而让他更加不安——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尤其是来自这种神秘莫测、违背常理的怪蟒。
他不知道这怪蟒的目的是什么,是想利用自己达成某种目标,还是单纯地出于某种原因帮助自己?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更加离奇的事情,水底是否还隐藏着其他类似的怪物?只能任由怪蟒将自己带离危险区域,同时在心中不断提醒自己:保持警惕,绝不能放松,即便怪蟒此刻表现出善意,也不能完全信任。
就在月龙刚刚被移出倒焊泥区域的刹那,水底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这一次的震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仿佛水底有一座沉睡了千年的火山突然苏醒,连地面都跟着剧烈起伏,石阵中的岩石开始微微晃动,细小的碎石从岩石顶端簌簌落下,砸在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水面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浪花高达数丈,朝着岸边席卷而来,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