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二爷即便手持黄荆条子,也难以周全防护,眨眼间便被击中无数下。
肩胛骨被一块木片砸中,传来钻心的疼,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他强忍着没哼出声。
好在众人怕伤着矮大娘,下手不算太重。
投掷的角度都刻意避开了她可能被波及的范围,显露出乡土社会最后的底线,即使在愤怒中,也保留着一丝对女性的尊重。
但那些物品打在身上,依旧生疼,每一下都像是在提醒他此刻的狼狈。
手肘被砸得发麻,神经末梢传来阵阵刺痛;
后腰的旧伤隐隐作痛,那是年轻时被公牛顶伤的痕迹,阴雨天都会发作,此刻更是疼得他额头冒汗。
他的衣服被划破,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红痕,有的地方渗出血珠,与汗水混合在一起,又疼又痒。
可他的眼神却依旧坚定,紧紧守护着身旁的矮大娘,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矮大娘受到伤害。
身躯如铁塔般挡在外侧,将所有攻击都引向自己,后背已经被砸得一片青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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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攻击仍未停止,有人匆匆往楼下冲,脚步如鼓点般急促,震得楼板“咚咚”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楼梯的木板在重压下弯曲,中间部位下沉了约半寸,发出危险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会断裂。
还有人继续疯狂地往下砸东西,物品砸在桌子上,发出“砰砰”的巨响,仿佛要将桌子砸穿。
一只铁皮水壶砸在桌腿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惊得矮大娘一颤,下意识地往汪二爷怀里缩了缩。
楼道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汪二爷的心上,让他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他能分辨出至少有三个人正从不同方向靠近,呼吸声粗重,带着愤怒的喘息,脚步声一个沉重、一个轻快、一个沉稳,显然是不同体型的人。
汪二爷没有问她为什么要惊叫,用指甲盖都能想到,她是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挟在腋下过,受到惊吓而惊叫。
大户人家的女子,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平日里连大声说话都少有,此刻被一个陌生男子如此对待,自然惊恐万分。
矮大娘回过神来,不等汪二爷放手,便拼命挣脱。
肩膀用力向后顶,手肘在他肋下轻轻一撞,这是女子防身的巧劲,避开了要害,却能让人吃痛松手,是她小时候跟着护院学的自保技巧。
同时,她焦急地大喊:“快停下!快停下!误会啦!”
声音因紧张而变调,比平时尖锐了许多,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恳切,每个字都透着真诚。
她的双手在空中挥舞,试图引起众人的注意,可在这混乱的局面中,她的努力显得那么渺小。
指尖在空中划出徒劳的弧线,被狂乱的气流打散,如同投入烈火的纸片,瞬间被吞噬。
可就在她想要再次喊出声时,两根长竹杆如两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从不同方向同时戳来。
竹节处的毛刺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显然是被人刻意打磨过的凶器,尖端锋利如刀,足以刺穿皮肉。
一根直刺汪二爷咽喉,竹杆破空时发出的尖啸声,像是恶鬼的狞笑,来势汹汹,带着必杀的气势。
尖端对准的是他颈侧的动脉,角度刁钻至极,计算好了他可能闪避的方向。
另一根则避开两人,径直挑向桌面,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暗含巧劲,桌下的尘土都被这股劲风卷起,形成小小的旋风。
这是要掀翻桌子,让他们失去最后的屏障,暴露在密集的攻击之下。
汪二爷瞳孔猛地收缩,脖颈处青筋暴起。
三十年屠宰生涯练就的颈动脉反射在此刻救了他,头下意识地向左侧偏过三寸,动作快如条件反射,比大脑的指令还快。
三十年来屠宰生涯养成的肌肉记忆在此刻爆发,他猛然后仰,脊梁几乎与地面平行,形成一张绷紧的弓,竹杆擦着喉结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皮肤生疼,几缕漆黑的头发也被削断,飘飘然落在矮大娘肩头,带着淡淡的汗味。
与此同时,手中黄荆条子如出洞的银蛇,手腕翻转,条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狠狠抽向另一根竹杆。
“咔嚓”一声脆响,竹杆应声而断,断口整齐如刀削,显露出条子蕴含的力道,纤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可断竹飞溅的碎片却如暗器般,划破了汪二爷的手臂,鲜血瞬间渗出,染红了粗布衣袖,那红色在深灰色的布料上格外醒目。
“好俊的身手!”一道清冷的男声从楼上传来。
带着几分欣赏,更多的却是警惕,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显然没料到一个屠夫竟有如此功夫。
只见方才那位俊秀青年不知何时已立于二楼栏杆处,双手抱胸,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中带着审视,腰间太极玉佩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
双脚稳稳踏在栏杆的雕花处,那是整个栏杆最窄的地方,宽度不足两寸,足见其轻功不凡,对重心的掌控达到了极致。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从楼道里走出两个灰衣汉子,身材壮实,步伐稳健,手中握着的断竹还在滴着水——竟是用方才攻击的竹杆!
断口处还沾着茶叶渣和泥土,显然是临时从茶桌旁抄起的武器,却被他们用得虎虎生风。
矮大娘看着汪二爷受伤的手臂,眼眶瞬间红了。
那道伤口足有三寸长,皮肉外翻,露出里面粉色的脂肪层,看着触目惊心,鲜血还在汩汩流出,顺着手臂滴落在地,在尘土中晕开小小的血花。
她颤抖着从衣襟撕下一块布条,那是她精心绣制的手帕,边角还绣着一朵小小的兰花,想要为他包扎,却被汪二爷一把推开。
“别管我!”汪二爷低吼一声,黄荆条子在手中挽了个花,护在矮大娘身前,条子的末端因受力而微微弯曲,却始终未曾折断,如同他此刻的意志。
他盯着缓步逼近的三人,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对方的伪装,“我与各位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究竟是何误会,非要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