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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第1页）

周晏辞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剧烈地一颤，推车的动作瞬间僵住！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光彩照人、气质优雅的女人，看着她身边那个器宇轩昂、护着她的男人，还有前面那个欢快奔跑、依稀能看出幼时轮廓的少年……是她！真的是她！五年了……他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人，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面前！巨大的冲击让周晏辞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眼眶瞬间就红了，滚烫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然而，下一秒，巨大的自卑和羞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看着她如今幸福美满的模样，再看看自己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狼狈潦倒相……他有什么资格上前？有什么脸面相认？他猛地低下头，慌乱地想要躲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推着破三轮车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青筋暴起，车身发出吱呀的难听声响。宋时宜的目光，只是极其平淡地从他身上扫过。那眼神，没有任何波澜，没有惊讶，没有憎恨，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就像在看路边一个无关紧要的、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她的视线没有丝毫停留，便自然地转向身旁的沈聿深，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说：“这里的栀子花开得真香。”沈聿深握紧了她的手，微微一笑：“嗯，你喜欢的话，我们回去在院子里也种一些。”两人仿佛没有看到那个僵在原地的收废品男人，继续说说笑笑地向前走去。周念安在前面回头，开心地招手喊道：“爸爸妈妈！你们快点呀！前面好像有卖糖画的！”“来了！”宋时宜和沈聿深笑着应道，加快了脚步。一家三口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青石板路的尽头，融入了小镇温暖的夕阳余晖中。欢声笑语，依稀传来。周晏辞却像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他佝偻着身子，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直到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许久，他才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缓缓地、颓然地瘫坐在了冰凉的石板路上，背靠着身后斑驳的墙壁。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扭曲而孤独。他颤抖着，从怀里那件破旧外套的内兜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张用塑料膜小心翼翼保护着的、但边缘早已被摩挲得发毛、颜色泛黄褪色的旧照片。照片上，是大学校园的篮球场边，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少女，偷偷拍下的、一个穿着篮球服、正在喝水的少年的侧影。阳光很好，少年的侧脸干净帅气，带着几分不羁。那是当年的他，也是当年的她，眼中唯一的光。这大概是他离开时，唯一带走的东西，也是他这五年潦倒生活中，唯一的慰藉和……折磨。他看着照片上那个早已远去的自己，看着照片背后那个他永远失去的少女，滚烫的泪水终于再也抑制不住，汹涌而出，顺着他布满沟壑的脸颊，大颗大颗地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可惜，他的忏悔，他的眼泪，他这余生所有的痛苦和孤独，再也换不回失去的一切了。小镇的傍晚，宁静依旧。没有人知道，这个坐在路边哭泣的落魄老人，曾经是京圈翻云覆雨的周氏总裁。他的悔恨，将伴随他，直到生命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