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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第1页）

由于苏晚晴刚生产完，情绪越发反复无常。厉承爵推掉了三个跨国会议守在她身边。苏晚晴却总能找到一件又一件的小事来和他吵架。她会在深夜突然惊醒，说孩子被人偷了，逼着厉承爵把所有佣人都叫起来搜查。也会在吃饭时突然摔碎碗碟，说菜里有毒，是有人要害她。厉承爵的耐心一天天被榨干。他开始躲着苏晚晴，常常在公司待到深夜。甚至有一次，他坐在车里看着老宅的灯光，竟下意识地拨通了江晚吟的电话。只是很快就被他挂断了。他怎么能先低头。不出三天，她一定会回来找他的。最后他们爆发在苏晴晚冲奶粉不小心多放了半勺，她就扯着这个事缠了好几天。“你是不是觉得我连照顾孩子都做不好？”起初厉承爵还能耐着性子安抚她，“别胡思乱想，我只是觉得你该好好休息。”苏晚晴突然掀翻所有碍眼的东西。“休息？你根本就是嫌我麻烦！”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当年要不是我救你，你早就不在了，现在我为你生了孩子，你就这么对我？”厉承爵揉着疲倦的眉心，“你不要再闹了，我真的没有那么想。”谁知她冷笑一声，“是，在你眼里我就是比不上江晚吟。”厉承爵紧握着手，可无论如何都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烦躁与荒谬。苏晚晴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脸色苍白如纸。方才撕心裂肺下意识说出的那句“我早就知道江晚吟是你妻子”还回荡在客厅。“你说什么？”厉承爵目光死死锁着苏晚晴，“你早就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苏晚晴双手死死绞着裙摆，眼泪汹涌而出。厉承爵看她没了往日的楚楚可怜，只剩下被拆穿的狼狈。“是车祸后没多久，我在你书房看到了你们的婚纱照，还有你钱包里她的照片。”“那你为什么从来没说过？”厉承爵猛地站起身，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原来从始至终，他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我怕你知道我清楚她的存在，就会推开我。”苏晚晴跌坐在地毯上，哭声凄厉，“承爵，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只是太爱你了！我救了你，我还为你生了孩子，我不能失去你啊！”厉承爵慢慢合上眼睛。所以她一开始就知道他有女朋友还故意留在他身边。她用救命之恩当幌子，一点点蚕食了他的注意力。而他，竟真的稀里糊涂接受了这一切。可明明一开始他只是想报恩而已，想着该多照顾些。不知道是从哪一次开始，他们之间的暧昧开始渐渐发酵，变了味。也许是去年初夏的一个傍晚，他因为处理江晚吟出国进修的手续心烦在花园里抽烟。苏晚晴穿着一条浅色的真丝睡裙过来。风一吹裙摆就贴在腿上，露出纤细的脚踝。她指尖故意蹭过他的手背，“厉总，别太烦了，晚吟姐去进修也是为了更好的未来，你该替她高兴。”那时他没多想，只当她是贴心。可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哪里是安慰，分明是在试探。还是那次他醉酒回家，恍惚间把她错认成江晚吟。他伸手抱她，她没有推开，反而顺着他的力道靠过来。她的下巴轻轻抵在他的肩膀，呼吸温热，扫过他的脖颈，“承爵，我知道你想她，可我会陪着你的。”之后他们之间的氛围彻底变了。她开始频繁地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会不小心在他面前崴脚，让他扶着。甚至会在他翻看江晚吟照片时，悄悄走过来，从身后轻轻抱住他的腰，声音带着委屈。“承爵，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你才总想着她？”那些看似无意的靠近，那些带着依赖的举动，一点点模糊了他的界限。厉承爵没有再看苏晚晴一眼，抓起外套就往门外走。苏晚晴在他身后哭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嘶哑。可他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推开门的瞬间，冷风灌进衣领。他忽然觉得浑身发冷，那是从骨头缝里透出的寒意。车子漫无目的开在鲸港的夜色里。厉承爵不知道该去哪里。老宅里有苏晚晴虚伪的眼泪。公寓里满是江晚吟的痕迹。每一个地方都让他窒息。最后，他鬼使神差地拐进了“鎏金”会所门口。这是一家风月场所，读书时期经常和朋友来这里鬼混。可自从江晚吟出现后，他就很少来了。他走进会所，震耳欲聋的音乐瞬间将他包裹。吧台前，穿着暴露的女人笑着向他举杯。他下意识地避开，脑海里浮现出江晚吟的样子。会所里的灯光晃得人眼晕，震耳欲聋的音乐盖过了所有思绪。厉承爵坐在吧台前，看着酒保调着五颜六色的酒，突然觉得无比陌生。“厉总，好久不见。”一个穿着红色礼服的女人走过来，想搭他的肩膀，却被他侧身躲开。“不用陪我，我自己待着就好。”厉承爵语气冷淡，拿出手机准备招呼好友陪他。结果不小心翻开了相册。里面江晚吟的照片全部浮现了出来。厉承爵盯着手机屏幕上江晚吟的照片，指尖无意识地在屏幕边缘摩挲。一张是海边的她，裙摆被海风掀起，笑容亮得像盛夏的太阳。还有一张她画设计图被他偷偷拍下来的。那时候她眉头微蹙，连垂落的发丝都透着认真。被她发现后生气鼓腮。像只气鼓鼓的小猫。明明眼底还带着水光，却偏要装作强硬的样子。这些画面在他脑海里反复闪现，心口的闷疼像潮水般一波波涌来。“不过是缺个女人陪罢了。”他猛地按灭手机屏幕，像是要把那些翻涌的情绪一并压下去。他拿起桌上的威士忌仰头灌下一大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没能驱散心底那点莫名的烦躁。他给好友去发消息。“鎏金，过来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