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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柳若雪双手捧着那幅《公鸡报喜图》，只觉得掌心托着的不是一幅画，而是一方刚刚诞生、充满了无限可能的初生世界。画中那只神鸟的眼眸灵动无比，仿佛在与她对视，一股源自血脉与神魂深处的威压，让她这位新晋的圣境巅峰大能，都感到一阵阵心悸。她身旁的秦沐瑶，此刻正闭着双眼，竭力消化着体内暴涨的力量。她的修为，在短短不到半日的时间里，从化神境巅峰，一路狂飙到了返虚境六重天巅峰，这等速度，说出去足以吓死东荒所有的天骄。机缘，已经太多了。多到让柳若雪这位圣地之主，都感到了一丝惶恐。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前辈的恩赐如天河之水，浩瀚无垠，但她们的这叶扁舟，已经快要承载不住了。再待下去，不仅是贪得无厌，更是对前辈清净修行的打扰。是时候，该告辞了。柳若雪心中做出决断。她将画卷无比珍重地收入自己的储物神戒之中——这是她身上品级最高的空间法宝，内部自成一方小世界。然而，当那幅画卷进入的刹那，整个神戒都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内部的小世界法则，竟隐隐有了一丝被“造化神图”同化、提升的迹象！她心中再次骇然，对前辈的敬畏又深了一层。强行压下心头的波澜，柳若雪对着苏辰，敛衽一礼，姿态放得极低，语气中充满了不舍与恭敬：“前辈。今日得见前辈天颜，蒙受前辈赐水、赐饭、赐字、赐画、赐曲……此等再造之恩，晚辈师徒二人，永世不敢或忘。只是……我等叨扰前辈已久，不敢再扰前辈清修，就此……向您告辞。”秦沐瑶也从稳固修为的状态中睁开眼，跟着师尊一起，深深地躬身行礼。她看向苏辰的眼神，充满了濡慕与感激，仿佛在看一位传道授业的恩师。苏辰闻言，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是迷路了，总归是要回家的。“这么快就要走了？”他有些惋不舍地说道，“我还以为能多聊会儿天呢。也罢，你们有事要忙，我也不强留。”他看着眼前这两位让他颇有好感的“演员”，心中想着，萍水相逢，也算是一段缘分。人家这么欣赏自己的“才华”，自己也不能太小气。然而，就在他准备说些客套话的时候，柳若雪却做出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举动。只见她神情无比郑重，从怀中取出一物，双手呈上。那是一块通体莹白，温润如羊脂的美玉，上面雕刻着繁复而古老的云纹，中心是一个篆体的“衍”字。玉佩的周身，有淡淡的七彩霞光流转，散发着一股让人心神宁静的祥和气息。“前辈，晚辈身无长物，没有什么能报答前辈的恩情。此物是晚辈家传的一块小小的玉佩，材质尚可，还请前辈不要嫌弃，权当……权当是晚辈师徒留给前辈的一个念想。”柳若雪低着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忐忑。这块玉佩，正是天衍圣地的圣主信物——天衍圣令！见此令如见圣主亲临，可号令整个天衍圣地所有门人弟子！它本身也是一件无上道器，由初代祖师以天外神玉炼制而成，佩戴在身，可避心魔，万法不侵。这已经是柳若雪身上，除了性命之外，最珍贵的东西了。但在前辈面前，她也只敢说是一块“小小的玉佩”。因为她知道，任何世俗的珍宝，在前辈眼中，恐怕都与路边的石头无异。她送出此物，并非是想“报答”，那太过可笑，她只是想留下一点属于她们的痕迹，让前辈在未来的某一天，或许能想起，曾经有两个迷路的晚辈，有幸聆听过他的大道之音。苏辰看着那块玉佩，眼前一亮。这玉的成色，真不错啊！晶莹剔透，手感温润，上面的雕工也十分精美。一看就价值不菲。他心里暗道，这剧组还真有钱，连个小道具都做得这么逼真。他没有推辞，在他看来，这就是朋友间交换纪念品。他送了人家一幅字一幅画，人家回赠一块玉佩，很正常。“你太客气了。这玉佩很漂亮，我很喜欢。”苏辰笑着接了过来，随手就在腰间的布衣上系了个结，将天衍圣令当成了一个普通的腰佩，挂了起来。看到前辈如此随意地就将圣令挂在腰间，柳若雪和秦沐瑶非但没有觉得被轻视，反而心中一松，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恰恰说明，前辈是真的不在意此物的价值，他收下的，只是她们的这份“心意”。这才是真正的高人风范啊！“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送你们下山吧。”苏辰说道。“不敢劳烦前辈！”柳若雪和秦沐瑶连忙摆手。开玩笑，让前辈亲自相送，她们哪有这么大的脸面。“没事，送到山口而已，没几步路。”苏辰坚持道。师徒二人不敢违逆，只好怀着忐忑的心情，跟在苏辰身后，沿着来时的青石小径，向山下走去。一路无话，气氛却并不尴尬。苏辰享受着饭后的悠闲散步，柳若雪和秦沐瑶则贪婪地呼吸着这片“圣地”的每一缕空气，试图将这里的大道气息，永远铭记在神魂深处。很快，就走到了那片祥和区域的边缘。再往前一步，便是法则混乱、灵气狂暴的落仙山脉。苏辰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云雾缭绕的山林，说道：“从这里一直往下走，大概走个十天半个月，应该就能看到官道了。山里晚上凉，你们……”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等等。”他转身，快步跑到路边那堆他平时砍来当柴火的木柴堆里，随手抽出了几根看起来比较干爽、烧起来应该不错的树枝，抱了回来。“来，拿着这个。”他将那几根通体金黄、带着淡淡龙纹的“龙栖梧桐木”，塞到了柳若雪的怀里，“山里夜路不好走，湿气也重。这木头耐烧，火也旺，你们路上生火取暖、烤点东西吃，都能用得上。”柳若雪抱着那几根……传说中只有真龙才能使其生长的无上神木，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的身体在颤抖，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恐惧。前辈……前辈竟然将龙栖梧桐木……当柴火送给了我们？！这……这恩情，已经大到她无法想象，无法承受的地步了！她感觉自己抱着的不是几根木头，而是几方即将压垮她道心的大世界！“前……前辈……此物太过贵重，晚辈万万不敢收！”柳若雪的声音都变了调。苏辰一愣，随即失笑：“嗨，就几根破木头，有什么贵重的？我这后山遍地都是。拿着吧，跟我客气什么。”说着，他不容分说地将木头塞好，然后潇洒地挥了挥手：“好了，就送到这了。以后要是有缘，再来我这喝茶！”说完，他便转身，背着手，悠哉悠哉地顺着青石小径，向着山顶的茅屋走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云雾之中。只留下柳若雪和秦沐瑶，呆呆地站在原地，一个抱着几根神木，一个看着师尊，两人相顾无言，唯有震撼。许久，柳若雪才长叹一声，将神木小心翼翼地收入储物神戒，对着茅屋的方向，再次深深地拜了下去。“师尊，我们……真的要走了吗？”秦沐瑶恋恋不舍地问道。“走吧。”柳若雪的眼神无比坚定，“今日得见真仙，已是我等万世之幸。我等修为浅薄，能承载的机缘有限。日后，待我等修为有成，再来拜见前辈，聆听教诲。”“是，师尊。”师徒二人整理好心绪，最后看了一眼那座云雾缭绕的平凡山峰，转身，毅然踏出了那片祥和区域的边界。一步踏出，天壤之别。狂暴的法则，混乱的灵气，瞬间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然而，就在她们踏出边界的同一个刹那，异变陡生！“嗡——！”柳若雪的储物神戒之中，那幅《道法自然》的字帖，那卷《公鸡报喜图》，以及那几根“龙栖梧桐木”，仿佛是脱离了前辈那至高大道的压制，再也无法内敛其惊世骇俗的神韵！一道蕴含着天地至理的浩瀚道威，冲天而起！一道蕴含着创生造化之力的五彩神光，洞穿云霄！一道蕴含着真龙与神凤气息的苍古神威，席卷八荒！三股恐怖绝伦的气息，在这一刻，于落仙山脉的核心地带，轰然爆发！它们交织在一起，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璀璨光柱，直接撕裂了落仙山脉上空那万古不散的混乱云层，将整片天穹都染成了绚烂的彩色！恐怖的异象，绵延何止百万里！这一刻，整个北玄域，乃至更遥远的东荒、西漠、南疆……无数个古老的禁地、不朽的圣地、隐世的皇朝之中，一双双沉睡了万古的眼眸，骤然睁开！东荒，魔龙渊。深不见底的魔渊之下，一尊被万千锁链捆缚的恐怖魔影，猛地抬头，猩红的瞳孔中爆发出无尽的贪婪与狂热：“这……这是……至宝出世的气息！就在落仙山脉！哈哈哈，天助我也！”中州，长生世家。一位气血干枯，行将就木的白发老祖，从尘封的古棺中猛地坐起，浑浊的双眼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精光：“此等道韵……难道是传说中的仙器现世？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得到它！”北玄域，万妖殿。沉睡的妖帝被惊醒，发出一声震动天地的咆哮，巨大的神念横扫而出：“传我号令！所有妖王，随本帝……共探落仙山！”一时间，风起云涌，天下震动。无数道强大到足以让天地变色的气息，从四面八方，不约而同地，向着同一个目标——落仙山脉，疯狂涌来！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柳若雪和秦沐瑶，正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道由自己引发的通天光柱，吓得花容失色，大脑一片空白。她们……好像……闯大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