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半截,碰上了两个家中的门客。
两个门客上来迎住,说道“郎君,君侯叫我两人请郎君回家。”
“叫我回家”
“是。”
张道将纳闷心道“阿父极少在我当值时叫我归家,却怎今日召我必有缘故。”令驾车的御者加快速度,鞭打老牛,不多时,到了家中。
屋里除了张金,还有张龟。
“蜍正有要事禀与阿父,半道碰上了门客,说阿父命蜍回家,可是有事”
“派去牧场的那两个胡奴,被张景威杀了。”
“啊”张道将不敢置信,问道,“杀了”
“不但杀了,且传内徙的诸个胡落。”
“他不知是我张家的奴么”
“料是应知的。”
张道将气急败坏,怒道“竖子狗胆”便要出门。
“作甚去”
“集合门客、徒附,蜍把他绑来,交阿父处置”
张金面沉如水,说道“胡闹回来坐下。”
张道将很听他父亲的话,虽怒火冲天,仍是恨恨坐回,说道“阿父,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必然不能算,要是能算,唤堪称张家谋主的张龟来作甚
但因为尚未与张龟谋划出报复的手段,因而,张金没有顺着张道将的话往下说,问他道“你说你有要事禀我何事”
张道将强抑怒气,把图图劫使、莘迩决意讨伐的事情,告诉了张金,末了,说道“蜍拿不准其中有没有且渠部参与,所以想着得将此事禀与阿父。”
张金和张龟对视一眼。
他两人不是张道将能比的,一个老谋深算,一个足智多谋,几乎同时,都敏锐地察觉到,报复“张景威杀张家奴”的落脚点,似乎可从“莘迩出讨”此事中找出。
张金说道“长龄,思得对策了么”
张龟掐着胡子,用心地想了会儿,说道“龟有上下两策。”
“说来。”
“君侯去信,令且渠配合莘府君;郎君则从军,佐助於府君左右。图图,小部耳,灭之易也。图部既灭,凭且渠的助攻,以及我家的族望,论军功,郎君必为。已为功,名动郡县,郎君可挟众议,再进言,黜张景威、代以我家吏接任。如此,不仅牧胡之职可得,而且张景威被黜,君侯亦可随意拿捏。此上策。”
“下策呢”
“去信且渠,告以府君将击卢水胡诸部,迫其响应图图;并将府君的军事部署,潜告与之。如此,即便府君兵不致败,折损过多,也势将影响声誉;君侯再去张公,於朝中上言,请大王调他离郡。此下策。”
张道将转怒为喜,说道“阿兄,你的老毛病又犯了上次才对你讲过,你这回毫无长进,怎又是分不清何为上、何为下”对张金说道,“蜍以为,下策才是上策”
张金心中想道“长龄的这两条计策。头一条,光明正大,乃是王者之师,对郡中、对我家都有好处,确然上策。只是,太便宜莘阿瓜了”
如用下策,不仅莘迩会声誉受损,还会牵连到无辜的兵士,倘若莘迩战败,更是会对郡人大不利。可是,这又与张家有何关系呢
不止没有关系,而且只要略对此策作些修改,对张家的名望还会大有好处。
张金徐徐说道“有我家在,便是府君失利,亦可转败为胜。”
张龟问道“君侯的意思是”
“先由他败上一场,我家再出来收拾局面。”
张道将大喜,说道“阿父此策,高明之极”问张龟,“阿兄,比你的两策是不是妙得多”
张龟说道“是,是,妙极。”
当下议定,张金不愿自降身份,不肯亲笔写信,吩咐张龟将给拔若能的信写好,挑了几个能干的心腹,叫他们一人两马,连夜出城前去且渠。
次日一早,拔若能收到了信。
展开读罢,大惊失色。
他绕帐来回,彷徨无措,想起元光聪明,立即令人去召;又派人去找他的弟弟麴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