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婶放下杀猪刀,眉眼带笑。“大郎,你是不是要借鱼篓啊?我家有啊,这三文钱,等你打了鱼再还也行。”“谢我大姐……不,谢我婶子!婶,能不能再借我半碗麦麸面?等我打了鱼,拎两条最大的给您尝鲜!”李金桂回过神,气急败坏。“杨婶,这小子是在吹捧你,你别信他!”杨婶白眼一翻。“是不是吹捧,我心里有数!”“有些人占了亲侄子的家产,抢了人家上义学的名额,却连一口喂鸡的麦麸面,都舍不得给他。”说罢,转身就走。她才不是被陈阳的马屁拍晕头,而是醒过神了。三文钱不多,可陈阳要是冻死,非但钱还不上,她还要被村里人戳脊梁骨!再说,李金桂想占苏家房子的念头,不是一天两天了!眼看陈阳一顿马屁,拍得杨氏转怒为喜,李金桂气得直咬牙。她家的屋和地,是占了陈阳爹娘的。赵乡绅办的义学,也本该是由陈阳去念的,她儿子顶了陈阳的名额。她不想别人提这事,就怕丢了脸面。很快,陈阳拎着鱼篓和半盆麦麸面走出杨家,看也不看大伯家一眼。李金桂心里窝火,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以前陈阳嘴笨,今天怎么这样会说?她想了想,往外走去。“他陈阳不是要卖人吗,人牙子皮五要把他大姨子,卖到黑窑子里。”“我这就去找皮五,让他赶紧把人领走,免得夜长梦多。”……陈阳拿了鱼篓,便往湖边赶去。却不知,在他家里,小媳妇正在霍霍磨刀。苏红袖个子娇小,冷脸坐在地上,拿着剪子,在磨刀石上用力磨着,磨得刀刃发亮。苏锦娘一看就急了,夺过剪子扔掉。“你这丫头,怎么还想着要剪掉大郎?”苏红袖直起身,生气地冲着苏锦娘比划。苏锦娘又气又急。“红袖,你恨大郎把我卖掉,觉得只要剪了他,他做不成男人,就能不能再欺负我们。”“可家里没米没粮,卖了我,你们才能有钱买粮食,否则咱们三个人都要饿死。”苏红袖忿忿地咬着嘴唇,绝美的小脸,满是不甘。苏锦娘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妹妹,是真想要陈阳的命。还好陈阳当时昏迷,没看见苏红袖拿着剪子,真要下手剪他,幸亏自己及时赶到,把剪子夺走。否则,就要酿成大错。妹妹不愿嫁给陈阳,还气恨他卖了自己,可又能怎么办呢?这灾荒年,村外人饿的饿、死的死。姐妹俩没被吃绝户,活到现在已经很幸运。红袖还小,不明白家中没个男人不行。苏锦娘想了想,叮嘱妹妹。“不知大郎,是不是还在生气。”“今晚,咱俩得好好伺候他才行。邻居嫂子说,只有男人觉得舒服了,他才会好生待你。”“你过来,姐姐教你,怎么伺候男人。”苏锦娘说着,俏脸浮起两片红晕。她未出嫁便死了夫家,至今还是黄花大闺女。这些事儿,都是听邻居嫂子说的。听说,初时有点疼,后来才能得趣。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苏红袖不想听,冷着小脸,转身就走。“小妹……”苏锦娘心里,那叫一个愁。妹妹不肯伺候陈阳,还满脑子想着剪他,让他当不成男人!她年纪小,不明白嫁作人妇是怎么回事,今后要是惹陈阳生气,肯定要挨揍的。反正自己都要被卖了,还不如用这具身子,先把陈阳给伺候舒服了,今后,他才会多担待小妹。苏锦娘打定主意,起身去院子里挖了雪,烧水洗澡。把身子洗干净,这样陈阳晚上一回来,便能伺候。这边,苏锦娘已经脱了个光,打水洗澡。那厢,陈阳完全不知道,媳妇想让他当太监。他站在湖边,看见湖面结了冰,岸边的滩涂上,长着大片芦苇。冬天芦苇都枯黄了,只留下光杆子。滩涂上,积着一滩滩的水洼,水面覆着一层玻璃似的薄冰,一碰就破。“汪汪!”大黄兴奋地往前跑去。陈阳赶紧跟上,他一脚踩进齐膝深的水里,滑溜的黑泥,从五个脚趾缝里钻出。湖水冰冷刺骨,但腐泥有地热,赤脚踩在泥里,反而暖和。陈阳跟紧大黄,边走边仔细察看。苇根上,留着有灰黑的鸭粪。野鸭就藏在这里!陈阳抬头,看见前方的芦苇从里,果然有一个大水洼!水洼没结冰,水底还隐约有黑影在游动。看着像鱼!“找到了!”陈阳兴奋的拿出鱼篓。开工!他从背兜里拿出皮水壶,把酒倒进麦麸面里,搅拌均匀。酒是用粮食酿的曲酒,昨儿成亲时剩下的。麦麸面拌上曲酒,酒香四溢,是天然的诱鱼饵。陈阳把麦麸面捏成团,放进竹编鱼篓子里,然后在水洼边找了一处水深的地方,把鱼篓整个儿沉进水里。然后,他直起身。“大黄,逮鸭子去!”野鸭生性警惕,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蹭”地飞走。就算是老猎人带着弓,也不一定逮到。可对陈阳来说,全都不是问题!他当过护林员,有的是抓鱼逮鸭的经验。没有弓,没有网,甚至没有弓箭,他照样能把这群野鸭,一网打尽!陈阳走到水洼边,瞅准一个手指头大小的圆洞,伸手猛地一抠。胳膊缩回来的时候,指头上便捏了一条大泥鳅!冬眠的泥鳅,还没醒过来,就被擒获。大黄惊呆!不敢睁开眼,害怕是狗的幻觉!主人,竟然这么厉害?陈阳一石头敲下去,把泥鳅砸了个稀烂,拌进剩下的麦麸面里。然后,再用麦麸面包住锈鱼钩,捏成一个个核桃大的鱼饵团。这种用鱼钩钓野鸭的方法,是他当护林员时,从山里的老猎户那儿学到的。野鸭脖子细长,吞下饵料后,把鱼钩一起也吞到肚里。鱼钩线的另一端绑了石头,野鸭吞了鱼钩,被石头拖着飞不起来,就能一逮一个准。他做了八个饵,扔进苇丛里。然后,躲到远处,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