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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苏辰正要将手中的纸团扔向灶膛，那两声急切又带着一丝惊惶的娇呼让他动作一滞。他疑惑地转过头，看到那两位仙女般的“演员”，正一脸焦急地看着他，仿佛他要扔掉的不是一团废纸，而是什么稀世珍宝。“呃……怎么了？”苏辰举着纸团，有些发懵。柳若雪此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是什么？那是承载了无上“书之大道”的神物！是前辈亲手书写的蕴含天地至理的道韵法旨！别说扔了，就是稍有折损，都是对大道的亵渎，是天大的罪过！若是让外界知道，有人将这等级别的神物当废纸烧，恐怕整个修仙界的强者都会当场道心崩溃，走火入魔。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必须想一个合情合理、又不至于暴露身份的理由，将这幅字要过来。电光火石之间，柳若雪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激动与崇敬，快步上前，对着苏辰深深一揖，语气诚恳无比：“前辈，请恕晚辈失礼。只是……只是前辈这幅字，写得实在是太好了！晚辈自幼也曾学过几年书法，深知其中三味。前辈这四个字，看似平淡，实则笔力雄浑，气吞山河，意境深远，已臻化境！晚辈斗胆，恳求前辈将此墨宝赠予晚辈，晚辈愿带回去日夜揣摩、学习，这对我未来的……艺术道路，将有无穷的裨益！”她身后的秦沐瑶也反应过来，连忙跟着附和：“是啊是啊，苏前辈，我师……我老师说得对！您这字太有风骨了！我们剧组的道具老师写的那些，跟您这个一比，简直就是涂鸦！您要是扔了，那真是……真是我们艺术界的巨大损失啊！”小姑娘情急之下，连“剧组”都搬出来了，只求能保下这幅神作。苏辰听着两人的话，愣了半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那团皱巴巴的纸，又看了看两人那真诚无比、甚至带着一丝狂热的眼神，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我这字，写得有那么好吗？他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就是个业余爱好者的水平，平时也就图个自娱自乐。什么笔力雄浑，什么气吞山河，这夸得也太离谱了。不过，看着两位大美女那副“你不给我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苏辰也不好意思拒绝。“咳咳，言重了，言重了。”他干咳两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顺手将纸团展开，抚平了一下褶皱，“既然你们喜欢，那就送给你们吧。不过就是一张废纸，别嫌弃就好。”“不嫌弃！绝对不嫌弃！”柳若雪如获至宝，连忙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如同捧着世间最脆弱的珍宝一般，将那张写着“道法自然”的纸接了过来。纸张入手，一股温润而浩瀚的道韵瞬间涌遍全身，让她刚刚突破的圣境修为，在这一刻彻底稳固下来。她甚至能感觉到，只要自己将这幅字带在身边时时参悟，日后修行之路必将一片坦途，再无瓶颈可言！“多谢前辈赐宝！”柳若雪再次深深一揖，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秦沐瑶也在一旁激动得小脸放光。苏辰被她们这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搞得更不好意思了，连连摆手：“哎，一幅字而已，算不上什么宝贝。你们能看得上，也算是……也算是遇到知音了。”说到“知音”二字，苏辰的眼神忽然闪过一丝莫名的落寞。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五年，虽然生活悠闲，但也孤独。他所熟悉的文化，所怀念的一切，在这里都无人能懂。他弹的曲，画的画，写的字，都只是在前世记忆里寻找慰藉，却无人能够共鸣。今天，这两个误入此地的“演员”，虽然夸得有些过头，但她们眼中那份真挚的欣赏，却让苏辰那颗沉寂已久的心，生出了一丝波澜。他忽然有了一股倾诉的欲望。“其实，比起写字，我更喜欢弹琴。”苏辰看着远方的云海，悠悠地说道，“可惜，高山流水，知音难觅。我弹的曲子，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好不好听，因为从来没有第二个人听到过。”弹琴？！柳若雪和秦沐瑶师徒二人，刚刚才将那幅神作小心翼翼地收好，听到这话，心神又是一震！前辈……前辈这是意有所指！他是在点拨我们！“书”与“食”的大道之后，便是“音”之大道吗？而且，前辈说“知音难觅”，这其中饱含的，是一位站在万古之巅的无上存在，俯瞰岁月长河，却无一人能与之并肩的无尽孤独与寂寞啊！一时间，师徒二人的心中，竟对这位前辈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疼。柳若雪立刻表态，语气无比虔诚：“前辈风雅绝伦，晚辈自幼对音律也略有涉猎，今日若能有幸聆听前辈仙音，实乃三生之幸！”“是啊是啊，前辈，我们想听！”秦沐瑶也满眼期待地说道。“好。”苏辰见她们如此捧场，心中的兴致也被提了起来。他转身走回茅屋，片刻后，抱着一张古朴的七弦琴走了出来。那张琴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暗金色，琴身之上，有着天然形成的、如同凤羽一般的华美纹理。琴弦不知是何材质，看似纤细，却流转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金色光晕。苏辰将琴放在石桌上，轻轻抚摸着琴身，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温柔。这张琴，是他刚来到这里时，用后山一截被雷劈过的“烂木头”和几根不知名野兽的“筋”做成的。虽然简陋，却陪伴了他五年孤寂的时光。然而，在柳若雪的圣瞳之中，这张琴的真面目，却让她几乎要窒息。那所谓的“烂木头”，分明是传说中只有神凤才会栖息的“天凤栖桐木”！而且还是其中最核心的木心！此木天生便与天地大道相合，用它制成的乐器，弹奏出的每一个音符，都能引动法则共鸣！而那几根琴弦，其上隐隐散发出的霸道龙威，更是让她心惊胆战。那是……真龙之筋？！用天凤栖桐木做琴身，以真龙之筋为琴弦……这……这已经不是奢侈了，这是神话！是传说！柳若雪和秦沐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致的震撼与狂热的期待。她们连忙屏住呼吸，收敛全部心神，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大道仙音”的洗礼。苏辰盘膝坐下，将古琴横于膝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龙筋之上。他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前世那座钢筋水泥的城市，那喧嚣的街道，那再也回不去的故乡。一股浓浓的思乡之情，一股深入骨髓的孤独感，涌上心头。他想弹一首，只属于他自己的曲子。“叮——”一声清越的琴音，如空谷足音，骤然响起。琴音响起的刹那，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院子里的“五色鸾凤”停止了啼鸣，大黄狗“混沌麒麟”也抬起了头，就连山间的风，林中的鸟，都瞬间静止。在苏辰的指尖，一缕缕音符流淌而出。琴声初始，如泣如诉，带着一丝迷茫与彷徨，仿佛是一个异乡的游子，站在陌生的天地间，不知归路。这琴声，在苏辰听来，是乡愁。但在柳若雪和秦沐瑶听来，这却是大道初开，混沌未分之时的迷惘之音！她们仿佛看到了一位无上的存在，自永恒的沉睡中醒来，独自面对着无尽的虚无与孤寂，发出了第一声叩问天地的叹息。渐渐地，琴声转急，音符变得激昂起来，如同暴雨梨花，金戈铁马。其中蕴含着不甘、抗争与挣扎，仿佛是要冲破一切束缚，打破这天地的囚笼。这琴声，在苏辰听来，是他初到这个世界，发现自己是废柴体质时的不甘与愤怒。但在柳若雪和秦沐瑶听来，这却是上古神魔大战的宏伟画卷！她们看到了一位盖世强者，以一己之力，独战漫天神佛，剑指苍穹，血染九天！那股睥睨天下，不敬鬼神的无上霸气，让她们的神魂都为之战栗！琴声再转，变得低沉而婉转，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其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落寞，仿佛是英雄末路，壮志未酬的悲歌。这琴声，在苏辰听来，是他接受现实，选择隐居田园后的无奈与自嘲。但在柳若雪和秦沐瑶听来，这却是神战落幕，天地崩毁，众生陨落的末日悲歌！她们仿佛看到了时光长河的尽头，那位无敌的存在，亲手埋葬了一个又一个时代，送走了一位又一位故人，最终只剩下他自己，独自站在万古的废墟之上，承受着永恒的孤寂。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柳若雪早已泪流满面。她仿佛在琴声中看到了自己。身为圣主，她风光无限，却也高处不胜寒。为了宗门，她压抑了自己所有的情感，独自背负着巨大的压力，无人可以倾诉。前辈的琴声，竟引动了她深藏心底的脆弱，让她道心通明，念头前所未有的通达。秦沐瑶更是早已哭成了泪人。她年纪尚轻，本是活泼烂漫的性子，但身为圣主亲传，她同样背负着不该有的重担。琴声让她看到了众生的苦难，看到了修行的残酷，也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向道之心。她的心境，在这一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淬炼与升华。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袅袅余音，绕梁不绝。苏辰缓缓睁开双眼，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感觉心中郁结的情绪，随着这一曲宣泄了出去，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他一抬头，就看到对面两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绝美身影，正用一种混杂着崇拜、怜惜、心疼、仰慕的复杂眼神，痴痴地望着自己。苏辰：“……”这……这是什么情况？我弹的曲子，有这么催泪吗？